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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文手里捏着团扇,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往云绿院走。

跟同行的男子不同,他们中或多或少有去鹿鸣书院念过书的,好歹认识林芽。

夏子文从来就没去过书院,所有的学问都是夏母请了夫子上门教授,哪里认识林芽是谁。

再说自己怎么说也都是夏府的嫡长子,林芽不过是寄住贺府的外人,自己过去也不用刻意跟他主动说话,只美美的站在那儿等贺眠过来就行。

今天过生辰的主角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借着这场宴会让贺眠对自己留下印象。

他忍着旁边的聒噪,心不在焉的快步往前走,生怕晒花了妆。

绿雪在屋里听见动静,撩开竹帘踮脚往外看,就看见有群男子朝自家院子走来,心中疑惑,扭头问,“少爷,他们怎么都来咱们院了?”

林芽抬眸,细挑的眼尾撩起来笑了下,语气丝毫不觉得意外,“许是来庆祝我生辰的。”

“林芽。”有人走的快,已经到了院子里,脆声喊他。

林芽这才走出去,目露惊喜,连忙将他们请了进来,“外头热,快来屋里凉快。”

绿雪见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提着衣裙进屋,刚想说什么,就听少爷出来吩咐,“去备茶水糕点过来。”

林芽轻声说,“来的可都是男子,记得备热茶。”

屋里坐着站着的至少有七八个男子,谁知道有没有哪个是不是不方便,还是热茶更妥帖些。

绿雪立马应声下去,觉得少爷真是心细体贴。

可等他踏出廊下阴影站在炽热太阳底下,绿雪才猛的想起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屋里的四个冰盆,今天一早就被少爷撤掉了啊!

人少还好些,打个团扇静坐在屋里也不嫌热,可人一旦多起来,岂不是要热死?

绿雪本想回去提醒少爷,可仔细一想自家少爷畏寒却耐热,只要少爷没事,别的少爷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绿雪立马放下心,脚步轻快的跑到厨房让人备了热茶跟糕点过来。

众人刚进到屋里丝毫没觉得热,反而觉得比外头要阴凉些。于是跟林芽相识的都各自熟稔的找了椅子坐下来,把自己给他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一些不熟的,就靠着门,坐的离林芽远些。尤其是夏子文,丝毫不想跟林芽说话,就坐的最远,好方便贺眠进门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刚才得知贺眠不在此处的时候,夏子文是既失落又高兴。尤其是看见林芽的长相后,夏子文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来。

林芽生的实在是太漂亮了,拂柳的身段,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尤其是侧眸看过来的时候,细长的眼尾撩起,粉色泪痣为本就不俗的脸更添光彩,这眉眼着实惊艳到他了。

尤其是自己妆容精致才这般好看,而他未施粉黛就有这种姿色,若是贺眠真在此处,夏子文倒是要怀疑起这对堂姐弟的真实关系了。

可能是坐的离门太近了,夏子文觉得周围热气蒸腾,连手里团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尤其是侍从们端着热茶跟糕点上来后,顿时感觉屋里更闷了。

“林芽,你这怎么是热茶啊。”快到饭点,不少人都饿了,有些没忍住的就伸手拿起糕点咬了口。

大热天吃糕点,越吃越渴。

可手边的又是热茶,喝与不喝都难熬。

按理说这个季节,端上来的不该是凉茶瓜果吗?怎么是热茶糕点呢。

“哥哥们都是男子碰不得凉的,芽儿怕有些哥哥身子不方便,这才特意让绿雪备了热茶。”林芽笑的单纯无辜,眼里全是信任,“徐叔说,夏季喝点热茶对身体好。”

徐氏是个侧室,他对你能有什么好心?

几人偷偷撇嘴,却没当众把这话说出来,只觉得林芽实在是太好骗了。

吃了糕点喝了热茶,汗跟水一样流出来,擦都擦不过来,有人这才想起来问,“林芽,你这屋里怎么没有半点凉气,是不是没放冰盆啊?”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这屋里好像真没冰盆。

三伏天,家里有点条件的,谁不往屋里放上那么几个冰盆?否则岂不是要生生热晕过去。

来的都是娇贵公子,丝毫不耐热,有些拿团扇的都用力扇着,没拿团扇的只能掏出巾帕擦汗。

林芽像是才反应过来,抬手捂唇轻轻的惊讶出声,“哎呀,芽儿忘了屋里没放冰盆呢。”

那你现在倒是赶紧让人放啊!

还不晚,再过些时辰,他们这脸上的妆可就全花了。

林芽微微蹙眉,攥着衣袖看向众人,轻声解释,“芽儿身体不好,受不得寒,屋里若是放了冰盆会生病的。今天是芽儿的生辰,哥哥们能体谅芽儿的,对吧?”

他目露请求,楚楚可怜。

“……”众人满腔的话,被林芽一句“今天我生辰”堵在喉咙里。

对啊,今天是人林芽生辰,他们各怀目的过来,本就不是真心给他祝贺,这会儿怎么还能强人所难要求他不顾自己身体把冰盆端上来?

有几个男子彼此对视,心说不行就先走吧,去哪儿都比在这屋凉快啊!

他们蠢蠢欲动,正要站起来,林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眉眼弯弯的轻声说,“姐姐说她待会儿就过来看我呢,芽儿想,她肯定带了瓜果。”

于是有那么几个本来都站起来的男子,又磨磨蹭蹭的坐了回去,为了掩饰尴尬,还端起旁边的茶盏抿了一口。

抿完才觉得更热了。

刚才险些站起来的男子里面就包括了夏子文,他最不耐热了,这会儿后背全是汗。尤其是屋里这么多人,简直跟个大火炉一样,蒸的人头晕。

他觉得自己都快要中暑了。

夏子文看向坐在主位的林芽,他清清爽爽的,像是丝毫没觉得热。

这人忒有心机了!

夏子文心中暗叹,甚至开始怀疑林芽是不是故意的。因为旁边已经有些男子脸上的妆容都脱了,脂粉顺着汗水流下来,看着有些吓人。

得知自己脱妆,那男子索性拿出巾帕将脸上的妆擦掉,舒服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今天险些在云绿院热的化成水,早上何必要早起在脸上乱折腾?横竖自己都没有机会,还不如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自我放弃了,可是夏子文还没有,他对于贺眠是势在必得。因为对林芽没有好感,加上怕热,夏子文是一口茶水都没喝,可这会儿依旧热的满头是汗。

等了半个时辰,茶都快喝完了,还没见贺眠回来。

有些男子已经想要走了,偏偏林芽总是掐准时间,趁他们准备开口的时候,适时让身边的小侍绿雪去催问贺眠什么时候过来。

于是他们又坐了下来。

屋里续上热茶,林芽笑着招呼大家,“不要客气,哥哥们就当到了自己院子,多喝些。”

他们的院子才不是大烤炉呢!

有人实在受不住了,终于站起来往外走,路过夏子文的时候,视线顿时黏在他脸上,惊诧的张着嘴巴,提醒道,“夏子文,你妆花了。”

夏子文热的晕晕乎乎,全凭一口气撑到现在,身上全都黏糊糊的都是水,也感觉不到脸上的妆。

这会儿听人提醒,立马惊诧的从袖中掏出铜镜对着脸看,顿时气恼用袖子遮面,心里恨死了林芽。

他正要起身离开,偏偏这时候好巧不巧绿雪从外面回来了,他擦掉额头的汗,笑盈盈的跟林芽说,“少爷,眠主子来了。”

贺眠撩起帘子,语气轻快,“芽——”

“?”她进来之前完全不知道这屋里那么多人,一时间愣在原地。

夏子文离门最近,看见贺眠过来,多年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放下袖子,两手交叠贴在小腹处,端庄大气的起身,跟贺眠四目相对,微微一笑。

他势要露出最好的一面,让贺眠对他印象深刻,过目不忘。

但夏子文显然忘了自己脸上的妆花了。

两人相对,空气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就听见“唰”的声竹帘落下,贺眠飞速的退到门外,“对不起,打扰了。”

她站在门口,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

卧艹,刚才那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