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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些年早已不教书了,就在家里看看书带带孙儿,也算清闲自在。

“赵珍青哄你呢,你瞧瞧我这身子,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分明是她想诓骗你回京城看我,这才编造的谎话,等回头见着她,看我不拿戒尺打她手心!别看她在外头人模人样,到了我这儿那就是个小孩,说打就打了。”娄夫子说话底气也足,的确不像重病之人。

陈夫子一时不知道该信谁,求助的看向旁边的娄夫郎。

娄夫郎含笑点头,轻声跟自家侄儿说,“一顿都吃两碗饭呢。”

那胃口是挺好的。

“当着小辈们的面,说这个做什么。”娄夫子看向贺眠李绫沈蓉笙她们,问陈夫子,“这些都是你的学生?”

陈夫子应了声是,“也是今年的举人,入京来考春闱的。”

她从站在手边的李绫开始介绍,然后是沈蓉笙,最后是贺眠。

三人中,沈蓉笙的礼行的最为标准,今天的穿着打扮也显得书生气十足,娄夫子免不得多看了她一眼。

“好,都很年轻啊。”娄夫子说,“开考之前安心在府里住着就是,我那书房闲着也是闲着,没事你们就去那儿看书。”

几人立马行礼道谢。

娄夫子这才看向被娄夫郎拉着的陈云孟,“云孟也都长大了。”

陈云孟脆生生的喊她,“姑奶奶,我爹爹在我耳边经常提起您呢,说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您,现在终于来了。”

“哈哈哈,”娄夫子笑,“能怪谁,还不是怪他要跟你娘去什么莲花县,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回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教书,说什么那儿没有好夫子,莲花县还能缺了她这个夫子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甚是欣慰,这也是当初同意让陈夫郎跟她走的原因。

娄夫子视线移动,落在旁边安静站着的林芽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没看清楚,“这孩子是?”

娄夫子询问似的看向陈夫子。

“这是林芽,是贺眠的堂弟,来京城寻亲的。”陈夫子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所以这才同我们一起过来。”

“你们那儿的白县令说他跟家人长得像?”娄夫子抬手朝林芽招了招,“来孩子,到跟前让我看看。”

她门下学生众多,人又久居京城,基本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都认识或者见过。林芽长的跟家人很像,娄夫子看了肯定能认出来。

贺眠眼睛微亮,觉得这事有期望,说不定刚到京城就能找到芽芽的家人。

林芽紧张忐忑的攥紧手指,先是询问似的看向陈夫郎,见他点头才缓慢上前,朝娄夫子行了一个晚辈的礼。

贺眠紧张的竖起耳朵,看着娄夫子,听见她说,“好像——”

贺眠没忍住往前走了两步,娄夫子余光先是撇了她一眼,目光随后落在林芽的眉眼上,微微皱眉。

正厅里的人全都看向娄夫子,屏住呼吸倾耳听着,连陈云孟都没发出声音。

娄夫子顶着众人的视线,却是缓缓摇头,“好像没见过。”

“……”那你还看得那么认真,浪费感情。

贺眠看向林芽,他垂眸低头,眼睫落下。

离晚饭还有些时间,娄夫子先让孩子们下去收拾东西,只留下陈夫子妻夫两人在跟前说话。

“叔父真没见过跟芽儿容貌相似的人吗?”陈夫郎略显失落,刚才林芽离开的时候眼睛光亮都暗了下来,看着让人心疼。

娄夫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抬眼看向陈夫郎,“说实话,见过,还是个不简单的人家。”

毕竟这孩子跟那家的男主人长的太像了,只要是见过两个人的,打眼扫过就能认出来。

陈夫子跟陈夫郎齐齐一怔,几乎是同声问,“那怎么刚才没说呢?”

“因为那妻夫年后不在京城,现在说出来对他百害无一利。”娄夫子搁下茶盏,“让他先在府里住着,等三月份再说。”

那户人家最近乱着呢,还是先不回去的好。

出了正厅,贺眠怕林芽哭,低头看他脸,“没事的芽芽,等我考完省试,我跟你出去贴寻人启事,肯定能找到的。”

“要是还找不到,”贺眠咬咬牙,拍着胸脯说,“大不了我考个三甲,到时候带你骑马游街,让所有人都看见你,说不定就有认识的呢。”

林芽忽然扭头看她,眨巴眼睛,“姐姐这话当真?”

“……其实,也不是那么真。”贺眠帅不过三秒,立马怂了,脸垮下来,苟的不行,“要是考不上,我就买匹马,牵着你跟在她们后面走。”

蹭蹭她们热度流量也行。

主要是她穿来的时间太短了,虽说脑子好用,但也没好用到考啥中啥。

贺眠叹息一声,“要不我努力努力?”

实在不行以后她只睡一个时辰,多看点书,反正年轻肝好。

林芽看贺眠一脸认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睫落下,借着衣袖遮挡拉住贺眠的手,将自己微凉的指尖塞她掌心里,“姐姐不用担心,按自己的计划看书就好,反正芽儿早已做好没找到的打算,不管如何,芽儿还有姐姐跟叔父呢。”

毕竟那么多年了,说不定她们已经搬出京城去了别处。

贺眠没说什么,只是握紧林芽的手。

这边刚收拾完东西,娄夫郎那边就派人来叫她们这些小辈去吃饭,时间算的刚刚好。

因为人太多,也怕孩子们跟长辈吃饭会拘束,所以特意分了两个小桌。

陈夫子妻夫陪着娄夫子娄夫郎,剩下的几个小辈坐一桌。

知道她们都是头回来京城,娄夫郎特意交代厨子,做的都是些当地有名的菜,让她们尝尝鲜。

陈云孟咬着筷子,杏眼看向桌子中央做成花朵形状的虾,明显想吃又够不着。

若是平时他早就站起来,可旁边姑奶奶还看着呢。

沈蓉笙看出他的想法,笑着柔声问,“吃这个吗?”

她指的正是那盘虾。

陈云孟忙不迭的点头,沈蓉笙便用公筷夹了一个放进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李绫因为沈蓉笙的动作多看了她几眼,又看看一脸满足的陈云孟,瞬间了然,收回本来想替陈云孟夹菜的手。

沈蓉笙跟陈云孟的动作不仅李绫看见了,也被娄夫子尽收眼底,她笑着低声问陈夫子,“你们两口子可给云孟说亲吗?”

她瞧着沈蓉笙就挺不错的,做事懂礼有分寸,对云孟明显也有那份心思。

年龄大了,就喜欢掺和这些热闹的事情。

“还没呢。”陈夫子往身后看了眼,“云孟还小。”

“不小了,跟允允同岁,他都说了人家,九月份出阁。”提起这事娄夫子满脸笑意。娄允就是她的孙儿,一直养在她膝下,这两天正巧出去上香了不在府里。

这边又说了些别的,只偶尔往身后看看。

“好吃。”陈云孟吐掉虾壳眼睛弯弯,侧眸看向旁边的林芽,见他筷子只夹面前的菜,貌似疑惑的问,“林芽你不喜欢吃虾吗?特别好吃,你别见外装客气,就当到了自己家一样。”

路上的费用是贺家出的又怎么样?现在可不是在路上,而是在娄府,在他姑奶奶家。

陈云孟伸手指着那虾,示意沈蓉笙,“我还要。”

他侧眸问林芽,“你要不要吃啊?要你就跟我说。”

贺眠目瞪口呆的拿着筷子,看傻逼似的看着陈云孟,觉得他就是扔到油锅里的虾,膨胀的不像话。

怎么着,就沈蓉笙长了只会拿筷子的手吗?

贺眠端起面前的小碟,在沈蓉笙伸手之前,拿起公筷,把剩余的两只虾全夹到碟子里,一把放在林芽面前,动作一气呵成,“芽芽,吃。”

陈云孟杏眼瞪圆,险些站起来,压低声音问,“贺眠,你干什么!”

盘里一共五只虾,厨子做的时候分明就是按人头数做的,一人一只,刚才陈云孟吃了三个,剩下的是她跟芽芽的。

刚才陈云孟要闷头吃饭也就算了,可他偏要抖着尾巴嘚瑟。

再逼逼,再逼逼一只也不给你留!

贺眠语气如常,神色淡然,“吃虾呀,又不是只有你长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