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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头的黄毛问:“认清了吗?”

大家纷纷点头:“认清了,穿白羽绒服,长头发那个。”

做这事儿最忌打草惊蛇,游戏厅里头乱哄哄的,光线偏暗,但也只有在这种地方,这些人才能放肆地四处打量,不必担心被冬歌他们发现。

其中一个说:“哥,咱啥时候弄他啊。”

又一个说:“抢咱大哥看中的人,活阉了都不解恨。”

黄毛啧了一声:“打断一条腿就成,要弄出人命来,谁都不好交代。啥时候动手,听招呼吧。”

简单合计完毕,几人又合伙打台球去了。

几个年轻人呜呜喳喳地闹腾着,而瘦猴儿操着一瓶开盖的啤酒和两个一次性塑料杯,走到黄毛身边,倒了一杯给他:“去瞧过了吧。”

黄毛从裤兜里掏出已经被揉皱的合照照片:“这照片你拿着。”

瘦猴儿:“……这他妈是我给你的那张??”

“传了一轮了,有个囫囵样儿你就知足吧。”黄毛咧咧嘴,做了个下流的手势,“谁叫姑娘们长得都不错,他们就顺便对着照片……”

瘦猴儿嫌弃地把照片在衣襟上蹭了蹭:“人认熟了?”

“没认熟。”

瘦猴儿一瞪眼:“你们光顾着撸了是吧?”

黄毛摆摆手:“这些学舞蹈的他妈一眼看过去都长一样,这要怎么认?”

瘦猴儿把照片拿出来看了看。

里头的少年少女们一水儿的白衣黑裤,因为是从小精心遴选出来的,连身材也是同款。

外型分不出来,衣着又一模一样,再加上是合照,可不是一眼扫过去都差不离。

就算是瘦猴儿,也得挨个数过去才认得出自己弟弟在哪里。

黄毛灌了一口酒:“就没那小子的单人照?”

“我弟那儿应该有,但他胆子小得很,不能叫他知道咱们搞这种事儿。”瘦猴儿说,“不过那姓冬的小崽子挺有名气,得奖的照片网上一搜一大把。”

黄毛说:“那可别了。这群鳖崽子们,说揍一个抢别人媳妇的傻逼,个个嚷嚷着要去;要告诉他们去揍一个世界冠军,估计全都得熊。”

瘦猴儿微微皱眉:“这事儿怕是要进局子,他们靠不靠得住?”

黄毛咂咂嘴:“你就放心吧。这小地方的警察我早就混熟了,姓冬的也不是啥好出身,小门小户而已,翻不出太大浪来。崽子们我也交代好了,咱们演一场戏,把这事儿圆成‘醉酒斗殴’……”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到时候,就算他们发现冬歌身份不普通,为着他们自己不蹲号子,也得死咬着是‘醉酒斗殴’。咱们再帮他们筹筹赔款,最多也就判个十五天。”

瘦猴儿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找靠不住的兄弟。

但姓贺的是自己弟弟那盘菜,以后搞不好还要进娄家门。自己也是表弟家的常客,到时候如果和兄弟们厮混时被姓贺的撞破了,那他弟弟可就完犊子了。”

亲近的兄弟不好直接出面,瘦猴儿才打算挑几个面生的下手。

黄毛拍拍他的肩:“娄大哥,这事儿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瘦猴儿提醒他:“一条腿啊。”

黄毛说:“一条腿,多了不要。”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杯。

下午五点左右,三人从游戏厅结伴出来。

娄思凡颇有点意犹未尽:“现在就要走啊。”

贺长生说:“今天和冬妈妈说好要回去吃晚饭。”

冬歌:“嗯。”

娄思凡也不介意,温和道:“那明天咱们三个去哪儿玩。”

贺长生从口袋里摸出小册子,翻到自己认真做了很多笔记的一页。

小县城里能玩的地方实在不多,贺长生为了缓解娄思凡的心结,可以说花了很大一番心血。

他说:“明天去ktv吧。”

娄思凡提议:“ktv的话,晚上吃完烧烤再去,怎么样?”

贺长生看着冬歌:“回去问问冬妈妈意见。”

冬歌:“嗯。”

贺长生说:“不要老‘嗯’。”

冬歌想了想,换了个同义句:“听前辈的。”

贺长生现在特别受不了冬歌说“前辈”两个字,冷冷淡淡的,却像在勾引人。

贺长生偏过脸去,不自觉地:“……嗯。”

娄思凡:“……”我的眼睛还是瞎了比较好。

他强忍着心头不耐,笑道:“那晚上联系我。我订包间。初步定在晚上八点到十二点,怎么样?”

贺长生和冬歌同时:“嗯。”

娄思凡:“……那我送你们回去。”

贺长生说:“我们送你吧。然后我们两个再走回来。”这样就能和冬歌在一起走双倍的路了。

娄思凡后槽牙咬得发酸:“不用了。我自己一个回去就好。”

正在拨小算盘的贺长生闻言失望地:“啊?”

娄思凡强忍住额头蹦跳的青筋,背过身去:“我回去了。”

目送着娄思凡走远,冬歌说:“前辈,回家了。”

有了希望又落空,贺长生沉浸在失望中难以自拔:“嗯。”

冬歌看着少年落寞得太明显的表情,抿了抿唇:“前辈,我们去理发店吧。”

贺长生看着他。

冬歌摸摸脑袋:“我剪个头发。”这样就能让小崽子和他的前辈在一起独处更长的时间了。

贺长生马上答应下来:“好。我知道有个地方剪头发不错。”

他们步行穿越了半个小县城,去了一家据说“剪头发不错”的小店。

其实贺长生哪里知道什么好理发店,这里就是娄思凡常去的那家。

他们谁都不是多话的人,冬歌静静地剪头发,贺长生就在一旁静静地看,彼此都觉得心里踏实得很。

一起待到晚上七点多,他们才坐三蹦子回了家。

才刚一进家门,冬歌就被冬妈拿着扫床的竹扫帚劈头盖脸地抽了好几下。

冬歌有点委屈:“干嘛。”

冬妈凶神恶煞地戳着他的脑门:“小犊子,年前叫你去剪头发你咋不去呢?正月理发死舅舅你没听说过啊?!”

冬歌:“……我没舅舅啊。”

冬妈一噎,往正在饭桌边摆菜的冬飞鸿身上一指:“这不还有你小叔呢吗。”

端着菜的冬飞鸿忍俊不禁:“吃饭了。”

贺长生也跟着抿着嘴笑。

冬歌的家风跟娄思凡家里的正经截然不同,贺长生太喜欢这种这种市井凡人的柔情了。

第二天上午,冬歌和贺长生在家里的冰场训练,吃过午饭后,二人又各自回房小憩,为晚上养精蓄锐。

下午四点,娄思凡登门了,冬歌和贺长生起身收拾换衣服。

冬歌一边挑外套一边对冬妈说:“妈,晚上不用等门。”

冬妈说:“你们在哪家ktv玩儿啊?散场后我叫你小叔去接你。”

娄思凡马上说:“阿姨,别担心。等场子散了,我把冬歌他们送回来。”

冬妈:“哟,这怎么好意思。”

娄思凡笑笑:“我年龄最大,应该的。”

眼看着三个人打冰场里走出,蹲守在一边抽烟的黄毛观察了三人一番,给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小混混们发了短信。

“目标是淡蓝色外套,戴帽子的。”

“千万别动穿红色的人,那是老大弟弟的菜。”

“时间和地点已经发给你们了,那里的出入口就一个。等机会上。”

等散场时,时间已指向了十二点。

正月里是家人团圆的日子,因此晚上出来和朋友疯玩的人较少,街上不少商店已经熄灯关门,还亮着灯的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家洗头店。几张从门上被撕下的旧对联被冷风卷着满街乱飞,发出扑啦啦的纸响,仿佛剪坏了的纸钱。

ktv开在一条曲里拐弯灯光昏暗的巷子里,三人走出ktv,还要走过三个巷口才到大街上。

穿过第二个巷口时,三人同时听到前方传来荒腔走调的歌声。

娄思凡察觉到浓烈酒气的靠近,微微笑了。

……果然来了。

不枉费他昨天把唱k的地点婉转告知表哥的努力。

但他旋即作出一副厌恶至极的口吻:“长生,冬歌,我们靠边走。”

贺长生点点头,伸手牵住走在最外圈的冬歌的袖子:“靠边。”

但等那群迎面而来的人近在咫尺了,贺长生才发现什么叫避无可避。

他们跟蛮牛一样,不闪不避地怼在了冬歌的肩膀上。

冬歌被撞得一歪,扑进了贺长生怀里。

娄思凡怒了,一步跨出来,厉声呵斥:“你们做什么?”

冬歌没说话,而贺长生对这种“找事”的节奏实在太过熟悉,伸手去拖娄思凡,想示意他别跟这群人对呛。

但已经晚了。

为首的一个胖子醉醺醺的,嗬地一口痰吐在了娄思凡的鞋上:“哟,挺牛逼的啊。”

娄思凡严肃指责:“路这么宽,你们非要撞人不可吗?”

胖子说:“哎,我就撞你。你不服?”

娄思凡:“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胖子一把抓住了冬歌的衣襟,把他拎起来往砂石地上一推:“嘿,老子就不跟傻逼讲道理了,你想咋的。”

话音刚落,胖子身后的一行人幽灵似的冒了头,呈扇形从一面包围了冬歌等一行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些脏话。

贺长生四下转动着目光。

这附近正有一户装修的,砖头、长木条,一应俱全。

目前的情况和冬歌当初一挑四时截然不同,对方都是成年人,个个人高马大,足有六七人,他们只有三人,再加上这里有太多工具,一旦真的打起来,绝对会受伤。

尤其是在这个关头,再过几月他们就要比赛了。

贺长生虽然耿直,但绝不意味着他会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他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跑。

让他庆幸的是,冬歌对自己实力的估计也相当到位。

他没去寻衅,而是沉默着扫一扫衣襟上的尘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谁想,那胖子见他起身,突起一脚,踹了上来,恰好踢中他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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