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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安稳得很,只是池小池又做梦了,在凌晨三点时醒了过来。

池小池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开口道:“阿统啊。”

奚楼:对不起,我聋了。

池小池坚持不懈:“阿统,我们聊三块钱的天呗。”

奚楼:对不起,三毛也不聊。

他到现在也不大能接受宋纯阳的身体内多了另一个人。

即使这人和宋纯阳一样嘴滑人皮,但宋纯阳这人是因为简单而快乐,而池小池哪怕在笑,也叫人辨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池小池捞不着一个能说话的,无奈叹息一声,单手垫在脑后,转身打量起身侧熟睡的甘彧来。

这床不算很大,所以甘彧侧身而眠,只占了小半边的床。

看到这幕,池小池心尖一动。

这个睡眠习惯叫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时,池小池经常去娄影家借住,娄影体质好,身上冬暖夏凉的,池小池恰好相反,冬冷夏热,睡觉时就爱挨着他,跟蹭空调一样舒服。

小时候的池小池睡觉死,睡相也不好,睡着后经常踢了自己的被子,又去拽娄影的。

娄影半夜被他折腾醒,也不很生气,把自己的被子让给他,又下地把他踢掉的被子捡回来,拍一拍,自己盖。

不过,有一次他着实是闹得过分了,娄影跟他换了两回被子,但不出半个小时,他又哼哼唧唧嘟嘟囔囔地一脚把被子踹下了地,接着动手动脚地去抢娄影的被子。

一而再,再而三,娄影饶是脾气再好也有点生气了。

第二天,池小池一觉醒来,发现娄影正在屋里的小桌上摆放油条豆浆,豆浆是现磨的,油条是附近最好的早点摊上买来的,一等一的酥脆,趁热吃最可口。

池小池迷迷糊糊的想要起来,谁想扭了半天却爬不起来。

被子卷成筒状,池小池连胳膊带腿儿都被当成粽子馅儿裹在里头,一条打背包用的细绳把被子卷从头到尾缠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最后在腰部打结完工,把池小池包裹得动弹不得。

池小池有点懵:“娄,娄哥……”

娄影一回头,发现他床上的粽子馅儿蓬头乱发地醒了,正躺在床上眼巴巴瞧着自己,微微一笑:“饿不饿?”

池小池低头看看,又乖乖点头:“嗯。”

娄影:“自己折腾出来,才许吃早餐。”

池小池滚了两下,出不来。

他又试图躬身去咬那绳结,却弯不下腰来。

池小池眼珠转一转,也猜到自己变成春卷儿的缘故了,马上软了声音撒娇:“娄哥娄哥。”

他知道娄影心最软,果然娄影目光一柔,坐回了床边,温柔又无奈地掐了下他的鼻子尖:“以后不能踢被子了。”

池小池答应得比什么都快,一脸讨好的笑容又甜又乖:“好。”

娄影一看就知道他没往心里去:“你这样谁还敢跟你睡一张床,将来要怎么娶媳妇?”

彼时的池小池觉得谈恋爱睡媳妇这事儿离自己太远,还不如桌上的早餐来得实在。

他说:“那我不娶媳妇了,一辈子跟着娄哥。”

娄影笑:“傻话。”

说罢,他把被子卷解开,把这嘴甜的馅儿放出来,又揉揉他的头发:“快去洗漱。油条凉了就不好吃了。”

话是这么说,但池小池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睡相差到哪里去。

他家面积小,杂物多,他父母睡一张可供收纳的双人床,他就打地铺。

地上比床上可大多了,哪怕蹬了被子,只要觉得冷了,一伸手就能把被子拽回来,因此一觉醒来,除了移了位置外,池小池大体上还在被子的保护范围之内。

直到多年后,他第一次进剧组,有了可供独立休息的房间和大床。

他很自然地睡了上去,却在半夜被空调冻醒。

他伸手去拉被子,发现被子已经全掉在了地上。

池小池当晚总共掉了两次被子。

第二天,他管剧组要了两个3公斤的沙袋。

从那之后他就很少踢被子了。

思及此,池小池伸手试了试甘彧手腕的温度。

在任务世界里,此时是秋季,秋老虎威力之下,房间内仍不免有些闷热,而甘彧身上却凉幽幽的,可以想见如果抱着的话肯定舒服得很。

池小池看着眼前熟睡的甘彧,竟是有些喉头发紧。

如果他真的是061的化身,如果061真的是娄哥……

池小池早已发誓不会再给自己任何失望的机会,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这样并不好。

池小池把那些多余的心思都收了起来,打算玩一会儿卡牌游戏等天亮。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幽微的女人歌声从走廊传来,颤颤悠悠地捏着嗓子哼哼,听不出歌词,但调子倒是挺悠远悦耳的。

池小池一个冷颤,下意识往甘彧的方向靠了靠。

那歌声飘飘荡荡地由远及近了,听得人鸡皮疙瘩直往上窜。

池小池坚决不作死,权当没听见,但还是忍不住又往甘彧身上靠去。

声音愈近了,不知道是不是冲着这里来的。

池小池只觉心跳如鼓,咚咚咚的响声就足够把走廊上唱歌的人引来了。

他发力按压住心脏,衷心期望现在有人能抱住他,这样他的恐惧或许能被抵消一些。

谁想,下一秒,甘彧便伸臂揽住了池小池的腰。

池小池一僵,而甘彧舒展臂膀,另一手亲密又自然地绕过他的颈部,按住他脑后,让他妥帖地窝进自己怀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到惊吓的大猫。

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他的手指轻轻划着池小池的脊柱位置。

这是一种让人安心的抚摸法,类似于撸猫。

池小池被他撸得有点发软,浑身过电似的发麻,心里还惦念着外头那个半夜唱曲儿的,竟没觉得犯恶心。

他们兄妹两人不知什么时候都醒来了,只是谁都没有发出响动。

甘棠从床上无声无息地爬起,静默地盯着门口,手边不知何时已握了一把匕首,看握匕首的姿势显然是老手。

唱歌的女人拖沓着脚步,逼近了门口。

她越接近,池小池越忍不住往门口看。

在黑暗中早已睁开了眼的甘彧微微皱了眉,反手在池小池背上写字。

他说:“看我。别怕。”

歌声从池小池门前飘过,并未停留。

池小池长出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一点,打算从甘彧怀里出来。

谁想刚才经过一番折腾,他和甘彧已经来到了床边,他稍稍往后一挪,就不慎撞到了摆在床头柜上的空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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