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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这半个月来结伴刷密室的缘故,不需要过多言语,池小池已经明白了兄妹二人的想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

在进来之前,小丑已经要求他们把所有的通讯工具及能够暴力破拆的工具都放在外面,但这张钱,小丑没有多管。

他把钱递给甘棠,甘棠则用鼓猴泛着紫光的双眼对准了钱币。

果然,钱币上浮现出了淡淡的水印。

……果然还有陷阱。

甘棠走到了那中号信封大小的通讯口,对贾思远说:“请把表放过来,表面对准我。”

贾思远一头雾水地照着办了。

而就在猴子双目里投出的阴鸷紫光透过通讯口照射到对面的表盘上时,贾思远嘶地抽了一口冷气。

与指针的指向迥然不同,表盘里浮出两道鲜淋淋的、带着斑驳碎肉的血指针。

血指针一分不差地指向4时44分。

而这才是真正的时间。

谁也不知道如果拨错了钟会发生什么。

当然,谁也不想去亲身试验那后果。

甘棠手一丝不抖,准确地将分针挑至44分时,八人均听到了隐隐的机械轰鸣声。

“什么声音?”孟乾欣喜地从地上爬起了半个身体,道,“是不是门开了?”

“……不是。”

从进来起就极少发表看法的胥家译说:“是墙在动。”

他说话音调很平,自带一股令人悚然的味道。

而他说得的确没错。

是中间的那扇玻璃幕墙,开始向两边缓缓移动了!

孟乾脸色大变:“后退!快点后退!!”

他的情绪成功带动了胆小的贾思远,她抱着钟慌不择路地后退,差点儿倒在胥家译怀里。

胥家译接了她一把,皱眉道:“退什么?”

他看着已许久未移动的玻璃幕墙,说:“不是已经停了吗。”

那玻璃幕墙原是磁铁似的紧合在一起的,现在他们开启了猴子体内的机关,它们便各自向两侧移动了约十来厘米,在内部延伸出了一条约能供一人通行的通路,且在与通讯口遥遥相对的地方各开了一扇门,打通了两个房间。

众人还没顾上高兴,就意识到,他们只是前进了一小步,如何离开这个房间仍是未知数。

外面的线索寥寥,已被探索得差不多了,那么,进入这条新开辟出的玻璃走廊,便是势在必行。

孟乾自觉刚才大大失了面子,但又不敢轻易移动,便支使贾思远道:“你,进去看看。”

贾思远“啊”了一声,有点畏缩:“我……”

孟乾不耐烦道:“这里数你最瘦。快进去。”

这说得倒也不错,贾思远的确是瘦得过分了,带鱼似的,如果甘棠进去,在那狭缝里怕也是活动不开。

贾思远一如既往地乖顺,从那扇新开辟的小门走进了那狭窄至极的玻璃走廊。

她扶住两侧,一步步试探着前进,手掌在玻璃上印出一团又一团氤氲的汗迹。

孟乾叫:“有没有看见什么?”

贾思远摇头:“没有呀。”

这走廊里空空荡荡的,既没有什么特殊标记,也没有掉落什么物品。

短短几步路,她走得提心吊胆,频频回望,生怕会从哪里张牙舞爪地冒出一个纸片小人来,把她在这逼仄的地方撕成碎片。

倘若她在这里遇袭,是连逃也逃不掉的。

她提心吊胆却安稳至极地一步步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也就是刚才的那扇通讯窗的位置。

就在她走到通讯窗下时,听到了一声极轻的电子音。

“滴——”

她脚下自动触发了一个奇怪的圆形荧光装置。

就在与窗户平行的玻璃幕墙两侧,也同样出现了两个方方正正的荧色光圈。

贾思远“呀”地叫了一声,惊喜地看向乔芸他们:“我,我找到了!”

袁本善眼睛一亮,立即想到答案:“是小人!”

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证明,甘彧刚才说得没错。

墙上的小人,是某种暗示。

它需要人进入玻璃通道内,才能触发机关,而身处两个被分割的房间里的人,只要按照机关提示,站入那道光圈内,通过墙上的通讯口,模仿墙上手拉手小人的姿势,应该就能够触发下一个机关,甚至……

打开下一扇门!

他想到的东西,其他人也都想到了。

时间紧迫,乔芸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上了靠右的光圈,并示意甘棠快些过来。

甘棠依言站上,谁想一道电子音提示响了起来:“体重不足55公斤,体重不足55公斤。请换人,请换人。”

……乔芸一脸菜色,并且很想杀了这个系统。

甘棠只能略无奈地离开,换上了距离通讯窗最近的袁本善。

袁本善轻手轻脚地挪至光圈中央,尽量分开腿分散体重,生怕压毁了地板。

第一次尝试时,他们并未牵手。

可惜,并没有什么动静。

玻璃走廊内的贾思远便主动把手伸出,递到两边的人手里。

三人如墙上小人一样,双手交握。

而就在三人站定片刻后,他们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机械的轰鸣声。

有一道门,在与玻璃走廊垂直的方向缓缓朝两侧开启,如同两瓣缓慢张开的玻璃嘴唇。

贾思远喜极而泣:“做到了!我们做到——咦?”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而下一秒,她的声音便走了调:“走廊……走廊,是不是变窄了?”

原本对她来说还有些宽敞的走廊,随着对面玻璃门的开启,竟渐渐缩拢,抵上了她的肩膀!

这不祥的发展叫她脸色煞白,本能地撒腿要跑:“不……不!”

可她的脚刚一离开感应的光圈,原本已经开启了一点的门,竟然重新向内合拢!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趴在地上的池小池瞠目结舌之余,心下瞬间豁亮,冰冷一片。

……死局!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眼看着希望已至,生门又将闭拢,乔芸情急之下,竟没有在第一时间放开贾思远的手。

偏在此时,那鼓猴再一次尖着嗓子,用变形的童音嬉笑道:“只有——一次哦,只有——一次机会哦。”

乔芸脸色遽变,下意识死死握住了贾思远的手!

贾思远没能挣脱,回头时已是面如土色:“小芸!你干什么呀!!放手啊!”

而袁本善也因一时突变,未能松手。

乔芸使出吃奶的劲儿,死死拖住贾思远的手,并扯着喉咙对袁本善喊:“‘只有一次机会’!你听不懂吗!?她要是跑了,谁还愿意进去替我们开门?!你吗?”

袁本善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一番,不再犹豫,死死楔住贾思远的手,甚至把她树枝似的手臂直接拖出了通讯口,翻折过后,用力向下拉扯!

贾思远胳膊吃痛,被硬生生拖回了原地。

机关再次启动。

众人的生门开启,而贾思远的死门也随之而开。

两肩处的挤压感让贾思远惨叫不迭,双脚绝望地踢蹬:“放开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呀!!”

眼看情况要不可收拾了,甘棠扑上去,意欲阻止袁本善。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惨叫过后,鲜红的肉酱自彻底合拢的玻璃走廊内迸溅开来。

她变成了真正的“缝中之人”,玻璃内侧甚至还残留着她刚刚印上去的手汗。

过这一关,他们用了十五分钟,以及一条人命。

对于这样的突变,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