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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两天过得很快,等待的十天却极其漫长。

程思青和江近城在第九天回来,刚好赶上陆允信生日,夫妇俩包了一个大红包。

两大家人坐一起吃饭,程思青夸:“小允个高成绩好,人也这么帅噢!”

江外婆端鸡汤过来:“就是眼睛睁不开,整个人看着没有精神气。”

江爸爸:“以后进社会就好了。”

“妈你懂什么,我们公司小年轻最近才给我说什么,这叫痞帅还是颓帅来着,”见江甜向自己走来,程思青“诶”一下,推女儿,“过去挨着陆允信坐啊,同龄人交流交流。”

“可我好久没见你想你啊。”

“你个磨人丫头。”程思青嘴上嫌弃,却是疼爱地把女儿搂在怀里,她给江甜舀了多少肉,就一视同仁给陆允信舀多少,明瑛时不时插两句趣话。

一顿晚饭其乐融融,吃了很久。

陆允信时不时瞟到江甜的酒窝,程思青在傅逸嘴里“教科书级的宠爱”,琉璃灯流转生辉。

他忽然有种冬天热汤入喉的感觉,熨帖温暖,让人流连。

第二天下午四点五十,江甜和陆允信并排坐在书桌前。

第三天江甜游戏直接挂机,陆允信还在敲键盘。

书房恒温,花藤招展,江甜偏头问:“我如果冲不到前二十,拿不到降分怎么办?”

“凉拌。”

“我在认真和你说……明明症状不明显,你还逼我吃感冒药,我考语文的时候真的超想睡,白加黑很无敌。”江甜紧张地转笔。

“那应该让你严重一点,垮掉后面五场?”陆允信还在“咔咔”点鼠标。

“程女士说考好了给大礼啊,大礼啊,”江甜咽口水,“她想我超过你,但超过你应该不可能,前二十就够了……真的,我以前光一中都要排到二十开外。”说着,她拉陆允信,“来,我们一起默念,前二十,前二十。”

陆允信见她脸红热,把空调温度从27调到了26。

江甜发着小音节拽他:“来嘛,来嘛,一起念,前二十。”

“像智障。”陆允信任由她摇。

江甜撇嘴:“还有两分钟。”

“哦。”

“还有一分钟。”

“哦。”

“三十秒,”江甜盯着时间直搓手,“待会儿你先查啊,你先查!我要给自己做思想准备。”

“分已经改不了了,你再怎么做思想准备也没用。”陆允信说着,流畅输入学号密码。

“你怎么不遮一下,要以后我是不是可以给你把志愿也改了。”

“记得住吗,rsyswxc0111,”陆允信把她腿上的暖手宝抢过来,嗤,“小傻样。”

“你才傻……”她忿忿着没了声音,指着屏幕,“你怎么会是第二,总分不低啊,都快七百了,你不该是第二啊。”

“第一是机改阅卷老师的模板,正式发纸质通知的时候排名会进一位。”陆允信点屏幕,“人家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再看什么——”

“你不要和我说话!我输错了学号!”江甜屏息。

“你密码用陆允信名字和生日陆允信同意了吗——”

“你不要和我说话!我忘记输了几位!”江甜气得不行,陆允信抢过她键盘“噼里啪啦”。

江甜:“陆允信你真的很——”

页面加载出来那一刻,江甜“啊”一声,赶紧用手遮牢。

毛线在朋友群里疯狂艾特两人,排名不错的秦诗亦是。

傅逸小心翼翼在秦诗下方跟了个艾特,又被毛线碾下去,陆允信和江甜眼瞪眼。

陆允信无奈拿起手机:“她紧张,不敢看,你们要是没看到她发动态就别问了啊。”他放下手机。

江甜深呼吸,挪开一个数字,“2”。

她“啊”地再尖叫,手不敢动了。

偏偏陆允信一手撑书桌,一手稳着她椅背,还要凑到她耳边:“某些人可是说了要骑我头上,要是考个二十几名,两百多名,啧啧啧……”

第一个数字是“2”,对江甜来说,意味着只有后面是“0”一个机会,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数字,那么,她和陆允信之间的台阶便会跟着宽一级。

三十分。

安静间……

“好像有人回来了,”陆允信听到门响,欲起身,“我去看看——”

江甜倏地放手,视线触及排名,整个人怔住。

饶是陆允信,望着她屏幕上那个和自己一样孤零零的“2”,都楞了楞。

一秒,两秒,三秒。

江甜长长吁一口气,问陆允信:“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

“我需不需要重新登一次?”

“网会卡爆。”

“我是不是,”话说一半,江甜抓着陆允信的手用力摇,“完了我觉得自己是天才怎么办,”把他手贴在脸上,“完了,你说我给程女士和爸爸说了他们会不会吓懵,啊啊啊!”

江甜完全克制不住,“他们承诺我的大礼,我们一家三口还没一起拍过艺术照,我还想去苏杭长游啊啊啊!”

陆允信身体后仰着,避开她欣喜若狂:“你,你冷静一点……”

“我要怎么冷静啊!J姓在L姓前,我就是骑你头上,”江甜“啧啧”用他的语气噎他,“怎么着?想打我?打我啊打我,放心,”她脸变着玩似地,又眉眼弯弯拍他肩,“我去玩会记得给你带一把乌木骨的油纸伞回来,让你这种保送的异类体会一下头上有重物的感觉顺便cos丁香姑娘。”

陆允信唇角稍稍抽了抽。

“你刚刚说是不是程女士回来了啊。”江甜想起来,哼着歌转着圈推开书房门。

陆允信埋头插兜不想认识她的表情跟着出来。

江甜蹦跶着撑住二楼扶杆,看到楼下两人,眉飞色舞正要喊。

陆允信察觉出什么,突地反手捂住江甜的嘴。

楼下。

江爸爸一把将钥匙丢桌上,叉腰来来回回围着茶几走,还是没忍住:“所以你就完全不顾我感受,当着那么多下属那么多员工的面让我难堪?!”

“你小声点,甜甜估计还睡着懒午觉没起来,”程思青放下包,仪态优雅地斟茶,“自己决策失误,还要怪我给你难堪,”程思青抿一口,“你家那些人打着你名头在公司胡作非为的时候就该想清楚后果——”

“我二叔不是你二叔吗,不就一个分公司,过年过节缓一缓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挪用公款你给我说缓一缓?”

程思青“啪”一声把茶杯罢茶几上:“是不是你家那几只耗子改明儿偷-税-漏-税把你我弄进去你也觉得可以缓一缓?我在纽约辛苦两年敲钟上市可不是为了让双程成为伟大的乡镇企业!”

“乡镇?”江近城脖子涨红,死盯着程思青,盯着顶着,他突然笑出声,“我给儿子钱花,你说少年男子汉自己有手脚自己出去闯,仗父母耍威风算什么本事,我阿爸阿妈节约点给甜甜衣服买便宜点,你又说女孩子皮肤细贵……好好好,女孩子娇养,我说甜甜健康快乐开开心心,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就行,你转脸又教她说什么独立,什么读书上进……程思青。”

江近城咬着牙唤她名字,“这么多年了,”他自嘲,“你是不是还是嫌我山里人出身差大字不识俩侮辱了你高知家庭高贵的血统。”

程思青不想多说地撑脸别过头。

江近城哂然:“又被我说中了……”

“没什么中不中,之前讲好的,”她眼睫微微颤,出声强撑平静,“等甜甜高考完就离,股份房产该归你的归你,该归我的归我,该归两个孩子的归两个孩子——”

“哐啪!”楼上传来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