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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安皓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目光怔怔地看着那面飞扬的红色帅旗,心中某个声音在反复地呐喊着:怎么会这样?!

到现在,他还无法置信他竟然会输了!

他原本以为封炎一开始的冒进要么是有勇无谋,要么就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真正的威胁恐怕是封炎城池里留下的那三分之一守兵。

耿安晧自认占了易守难攻的地势,谨慎得只调用了一小部分兵力应敌,却没想到封炎的进攻如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让他疲于奔命,也就是说,他从第一步起就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他让己方沦落到了被动的境地,他输了!

刚才的一幕幕看得四周的其他宾客皆是目瞪口呆,为这惊人的转折而惊叹不已。

明明一开始封炎的布局散乱无序,可是竟然是一个绝妙的阵法,与之相比,耿安晧的布阵墨守成规,说来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读再多兵书,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除了端木绯和君然外,谁也没想到封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胜了耿安晧,耿海的脸色难看极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色彩剧烈变化着。

他轻敌了,以为封炎不过一个舞勺之年的少年郎,在北境军两年又能学到什么,最多在简王的庇佑下,在战场上射杀几个敌军罢了,没想到封炎还真的“学成归来”了。

“我赢了。”封炎直接抬眼看向了上首的耿海,“国公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仿佛在说,您应该不会反悔吧?

水阁里的那些声音一下子仿佛被吸走了一般,鸦雀无声。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送北燕使臣回北燕的这件差事实在是件天大的美差,而且还千载难逢。

要让卫国公让出这件差事等于从他身上割肉无疑,大概也唯有封炎这种年少意气的少年郎敢在虎口拔牙了!

耿海的面色更不好看了。

这件差事是他精心为儿子挑选的,能最快也最易立下军功,现在倒是让封炎截了胡。

然而,大庭广众下,他刚才既然答应了,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反悔,否则他卫国公的颜面何在?!

也罢!

耿海在心里对自己说,反正封炎是安平的儿子,就算他立下再大的功劳又怎么样?!这辈子都只是个奴才!

以皇帝的性格,是怎么也不可能重用安平之子的!

想着,耿海的眼神沉淀了下来,镇定地说道:“本公一向一言九鼎。”说着,他对着皇宫方向抱了抱拳,“明日,本公就会禀明皇上……向皇上请旨。”

“那就有劳国公爷了。”封炎随意地对着耿海拱了拱,一点也没与对方客气。

耿海又是眸光一冷,也不再看封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对着岑隐伸手做请状,“真是让岑督主见笑了,我们还是去戏楼听会戏吧。”

窗外一阵微风拂来,只见几缕鸦羽般漆黑的青丝凌乱地随风轻拂在岑隐那白皙如玉的脸颊上,美得肆意而惊心动魄。

岑隐随手抚了抚头发,站起身来,似笑非笑道:“国公爷,贵府这宴会还真是热闹,本座没白来。”他语气中似乎透着一抹意味深长。

耿海用探究的眼神朝岑隐看去,可是岑隐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落后了一步的耿海面沉如水地又对着耿安晧做了个手势,耿安晧立刻也跟了上去,一行人等纷纷地出了水阁,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耿听莲怔怔地目送耿海、岑隐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花园一角,她的目光方才从岑隐的背影上收了回来。

岑隐和耿海他们离开了,水阁中渐渐地喧哗起来,众人一个个兴味盎然地交头接耳,觉得方才真是看了一出大戏,意犹未尽。

接下来好几天,京中又不愁没有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耿听莲好似在发呆般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朝舞阳、端木纭和端木绯三人走去,打了招呼后,亲热地含笑道:“大公主殿下,待会我们要去泛舟游湖,殿下可要同往?还有端木大姑娘,端木四姑娘,可要一起?”

舞阳神色淡淡,随口就推拒了,端木纭亦然。

既然知道卫国公府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思,端木纭也不会去应酬她们了,也免得再给人不必要的联想。

耿听莲似乎全不在意,微微一笑,也没有勉强她们,就告退了。

几个姑娘簇拥着耿听莲出了万香水阁,朝戏楼的方向走去,姑娘们说说笑笑,看来和乐融融。

没一会儿,水阁里的其他人都纷纷离去了,好似唯恐留下会和封炎扯上什么关系似的。

水阁里,只剩下了封炎、君然、端木绯、端木纭和舞阳五人。

君然摇着折扇笑嘻嘻地说道:“阿炎,你‘捡’了这么大个便宜,是不是该请我喝个酒啊?”君然一副“见者有份”的模样。

封炎爽快地应下了,两人三言两语间就约好了等这边的席宴结束后,一起去风掣酒楼。

封炎说话的同时,忍不住悄悄地瞥着一旁的端木绯,心里真想邀上蓁蓁一起,可是,蓁蓁今天是和家里人一起来的,显然是不太可能……

封炎自以为自己的偷瞄做得不露声色,却不知道这水阁里如今一共有了三个明眼人,君然、舞阳和端木纭都把他那点期待而惋惜的小眼神看在了眼里。

众人暗暗地彼此交换着眼色,继续说笑着。

夏日的正午,天光明亮,四周一片暗香浮动,偶有风吹枝叶的哗哗声,显得静谧详和。

大概半个时辰后,就有国公府的丫鬟过来提醒,戏楼里已经唱到最后一折戏了,等戏落幕后,宾客们就要移步席宴厅了。

端木绯、封炎几人就纷纷起身,离开了花园,回了各自的戏楼。

戏台上正在唱一折悲切的《牡丹亭》,端木绯也没什么兴趣,一边吃吃茶,一边打量着窗外的景致,倒让她偶然注意到几丈外,隔壁男宾的戏楼里不知何时空了一大半。

端木绯不动声色地仔细眺望了一番,透过一扇扇大敞的窗户,可以看到耿海、岑隐以及一干重臣都已经不在里面了,只剩下那些小辈还在戏楼里坐着,稀稀落落,一个个心不在焉。

端木绯眸光一闪,心里隐约意识到朝中可能出了什么事。

如她所料,耿海等人一直没有回来。

最后一折《牡丹亭》在一片戏子的哀叹声中很快就落幕了,四周响起夫人姑娘们的阵阵喝彩声。

接着,卫国公夫人就招呼众人移步花厅享用席宴,这席宴自然是十分丰盛,冷菜鲜果、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每一道都是色鲜味俱全,鲜美可口,吃的众人颇为满意,赞叹不已。

直至未时,宾客们才开始陆陆续续地告辞。

端木绯回了端木家后已经累得睡眼惺忪,随意地沐浴后,就去了内室两眼一闭倒头就睡,没几息功夫便不省人事了。

在端木纭的纵容下,端木绯这一睡就没起身,直到次日天亮,才精神奕奕地起床了。

睡得自然醒的感觉让她先是心情大好,但是想着今日的戏班之约,又是眼皮跳了跳。

就算给她吃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爽封炎的约啊,让丫鬟给她梳妆、打扮,又吃了两碗香菇菜粥后,她就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目的地自然是昨天提过的九思戏班。

君然没有出现,据说是被他父王叫去了,端木绯只能硬着头皮与封炎一起坐在一间雅座里。

楼下戏台的戏还没有开唱,不过端木绯也顾不上了,她已经被封炎说的某个话题吸引了。

“北燕王死了?”她惊讶地眼眸微瞠,看着与她一案之隔的封炎。

昨天她也怀疑朝中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导致耿海中途离席,就再也没回来过,封炎的消息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封炎点了点头,见端木绯的茶盅空了大半,就殷勤地给她添了茶水,橙黄色的花茶从茶壶的壶口倾泻而出,伴随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封炎一边倒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起了北燕王的事:“那个北燕王半个多月前薨了,继位的不是他的长子,而是他的三弟。”

昨天耿海、岑隐等人就是被刚刚得到消息的皇帝急召进宫商议了。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北燕王的长子与他的三弟继位可是有本质上的差别,比如皇贵妃耶律琛就成了新北燕王的侄女,那可是隔了一房的,再比如北燕使臣之前曾提出让大公主嫁与北燕三王子,如今新王又是作何想法呢?!

甚至于,之前谈好的议和条件还作数吗?!

这些问题端木绯想得到,皇帝和一众阁臣们自然也想得到……因此,端木宪到今早还没有回来。

想必现在皇帝那边还没有一个定论。

“哗哗……”茶水倒至八分满,封炎就停了下来,随手把白瓷浮纹茶壶放在一边,茶盏中的茶水还在微微荡漾着……

端木绯盯着那茶汤上的丝丝涟漪,想到了昨天封炎在卫国公府与耿家父子俩打的那个赌。

本来送两个北燕使臣回北燕是一件赚军功的好差事,但是现在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端木绯忍不住问:“封公子,这个时候去北燕会不会很危险?”毕竟谁也不知道新登基的北燕王对大盛又是什么态度?!

封炎闻言抑制不住地心花怒放,璀璨的笑花随之洋溢在他脸上,笑容明亮而绚丽。

蓁蓁这是在关心他吗?!

那当然!

功夫不负有心人,蓁蓁越来越在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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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章在发布时不小心发成了公众章节,后来麻烦编辑删掉重发了,前后大概10分钟不到吧。有些姑娘看的早,看到了一开始的公众章,然后可能以为昨天重复收费了。但,绝对没有多收费,在个人的消费记录上都能查到的~

作为补偿,周五加更吧……(为什么是周五呢,因为我要攒稿子!)么么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