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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绯听得更入神了,频频点头,心里觉得简王真是英明神武。

封炎只觉得端木绯目露崇敬地望着自己,尾巴翘得更高了,又说起了一些他们在北境的战事。

一旁的慕祐显也是全神贯注地听着,若有所思。

涵星一边听,一边吃着点心,只当自己在听说书,小脸上一副“今天真是没白来”的样子。

等封炎说完后,端木绯和涵星还有几分意犹未尽,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慕祐显郑重其事地敬了封炎和君然一杯茶,叹道:“炎表弟,听你和君世子这一席话,本宫真是受益匪浅。等本宫去往南境后,一定会步步谨慎,深思熟虑,不会不懂装懂,随意发号施令的。”

他是皇子,虽然只是随军,而非领军,但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对将士们有所影响。此行,他必当记住“谨言慎行”这四个字。

时间在众人的说笑声中过得飞快,等慕祐显回过神来时,窗外的夕阳已经落下了小半,春日的夕阳璀璨如那最耀眼的红宝石,金色的余晖柔和地洒了下来,给这街道上的建筑、路面以及行人都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晕。

慕祐显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壶漏,就起身拱了拱手道:“炎表弟,君世子,宫门快要落锁,本宫和四皇妹还要送绯表妹回府,就先告辞了。”

端木绯也跟着起身,想着出来大半天了,也该打道回府了,然而,她的膝盖还没伸直,就听封炎含笑道:“反正我顺路,还是由我送端木四姑娘回去吧。”

端木绯顿时身子一僵,心道:莫非封炎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她听话地坐了回去,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闪忽闪的,可爱地笑道:“那就麻烦封公子了。”

端木绯这么说了,慕祐显和涵星也就从善如流,众人一起离开雅座,来到了酒楼的大门口,目送兄妹俩的车马渐行渐远。

此刻,太阳西下,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四周空旷了不少。

端木绯很快就感受到封炎那灼热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转身朝他看去,乖巧地把双手放在腹前交叠,甜甜地对着封炎笑着。

那天真可爱的样子看来起来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小奶猫,蹲坐在那里,讨好地对着主人甩着尾巴,坐等着对方的吩咐。

他的蓁蓁真是太可爱了!封炎傻笑地看着端木绯,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就忘了君然还在。

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被遗忘的君然嘴角抽了一下,觉得他在这里似乎有点多余。

君然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识趣地说道:“阿炎,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利落地翻身上马,心道:这都是为了早点接回他的乌夜啊,哎,乌夜这都一周岁了,再不接回来,怕是真的要成为端木家的马了!

君然的动作十分利落,根本没给端木绯说话的机会,就驾着马一溜烟地跑了。

“君世子……”端木绯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嘴里咕哝道,“我还想问问他要不要顺路去接乌夜呢……”

说着,端木绯心里也有几分惭愧,本来她是计划年底前就把乌夜给君然送去的,但又不舍,想着让两匹小马驹一起过个年,一不小心就从正月拖到了二月。

她真不是故意不还的……

封炎看出端木绯的不舍,哄着她道:“他既然没说,想来是不着急。”

见端木绯面露迟疑之色,封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封炎抬眼看着西方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皱了皱眉,若非是夕阳已经落下了一半,他真想带蓁蓁再四处逛逛。

看封炎蹙眉望着天空的样子,端木绯就不禁想起了元宵节的那晚看烟火时的情景,又是一阵心虚,想也不想地应了。

两人沿着中盛街一路西行,不疾不徐地朝权舆街的方向走去。

端木绯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就像是小鹿乱撞般乱跳,砰,砰,砰……越跳越快。

唔,还是得找个话题才好!

对了!

端木绯想到了某件“宝贝”,脚下的步子一缓,乖巧地说道:“封公子,新的火铳图我已经画好了,明日……”她让碧蝉拿去公主府。

封炎蓦地停下了脚步,转首看向了端木绯,一双漂亮的凤眸紧紧地盯着她,目光灼灼,“蓁……端木四姑娘,我去你那儿拿吧。”

端木绯傻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要反对吗?反对好像也没用吧……算了,随便吧。

她自曝自弃地想着,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封炎步履轻盈,心跳砰砰加快,一想到可以去蓁蓁的闺房,心口就甜丝丝的。他去做客,是不是该带点礼物过去?

他一边想,一边随意地四下扫视着。

前方突然传来一片嘈杂的喧哗声,引得二人都循声望了过去。

六七丈外的大理寺门外,不少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布告栏,人头攒动,一个个都对着布告栏指指点点,似乎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端木绯歪了歪螓首,朝那边多看了几眼,好奇心蠢蠢欲动。

见她好奇,封炎淡淡地开口道:“是梁思丞的案子结了。”他领着五行兵马司,这张布告一贴出来,他就知道了。

端木绯一时还没想起梁思丞是谁,怔了怔后,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黔州的那位梁大将军吧。

封炎继续道:“梁家满门获罪,七岁以上男丁斩,女眷没入教坊为奴。”

梁家的小辈中只有梁大公子成了亲,但还没有一儿半女,等于除了那位下落不明的小公子外,梁家满门男丁皆会被处死,而女眷们的命运则更为凄惨。

夕阳落得更低了,只能隐约在屋顶上方看到它露出小半个脑袋,端木绯觉得四周似乎更凉了,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低低地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感慨了一句:“梁家何辜。”

自古以来,败军之将皆是死路一条,端看是死一人,还是死全家罢了。

不管这次黔州昌旭城失守的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梁大将军为国守关多年,如今战事未熄,真相还不明,却连家人都保不住……

端木绯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皇上的心未免太急了些。”皇帝其实大可以等到南境战事暂歇后,再来论功赏罚的。皇帝这是想给南境的那些守城将士一个“警告”吧。

端木绯朝布告栏的方向凝视了片刻,正要收回视线,却看到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十七八岁的青年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直裰,乌黑的头发上簪着一支简练的竹簪,一身的素净,不见半点亮色。

端木绯一眼就认出了他,泰郡王府的大公子慕瑾凡。

慕瑾凡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头朝端木绯和封炎的方向望来,清俊的脸庞上神色漠然,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对着他们微微点头,似乎是在打招呼。

端木绯与慕瑾凡虽然有两面之缘,却从未说过一句话,可说是素不相识,对方的这一下点头当然也不是对端木绯的。

慕瑾凡看的人是封炎。

他不疾不徐地横穿过街道,朝二人走了过来,一本正经地对着封炎抱拳见礼:“封指挥使。”

慕瑾凡在年后就奉旨进了五城兵马司,被封炎安排在西城兵马司当值。

封炎笑着打了声招呼,神情随意。

慕瑾凡是宗室子弟,他们这些人且不论交情深不深,大多是自小在宫中以及各府的席宴中常见的,因此也算彼此相熟。

慕瑾凡的性子一向如此,与谁都是不冷不热,即便如今他被逐出了泰郡王府,也还是如此。

“我听说今天大理寺出了公告,所以特意过来看看。”慕瑾凡平静地解释了一句。

他现在任职西城兵马司,可是此处却属于中城兵马司的地界,他今日当值,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封炎勾唇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道:“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这京里不都说我们五城兵马司是纨绔子弟混日子的地方吗?你说是不是?”

“……”端木绯默然地俯首看着自己露在斗篷外的鞋尖,心道:封炎这话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哎,算了,这不关她的事,她什么也没听到。

慕瑾凡眯了眯眼,原本如一汪寒潭般的眸子仿佛骤然间起了一丝涟漪,语气还是淡漠得很,“封指挥使说得是。人当有自知之明。”

端木绯的头垂得更低了,……哎,他们能不能别当她的面说这些啊!

这时,封炎的声音突然在端木绯耳边响起:“端木四姑娘,现在什么时辰了?”

端木绯乖乖地从袖口里摸出了封炎送的那个怀表,看了看表面后答道:“戍初了……”

“原来都到下衙的时间了啊。”封炎又看向了慕瑾凡,语含深意地又道,“下了衙,不管你身在何处,都不归我管。想做什么,也别图在一时。”

“我们走吧。”封炎拉了一下端木绯的斗篷,就带着她一起离开了,殷勤地提议道,“前面是锦食记,我们去买些点心吧。”

封炎再也没看到慕瑾凡,反正该提点的,他也提点了,端看他能不能听得进去了。

端木绯随口应了一声,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在思索着封炎的话:刚才封炎是在提醒慕瑾凡在没做好准备前不要太冲动吧?一旦行差踏错,反而会错失机会。

不仅是战争的成败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其他也是如此。

端木绯随着封炎的节奏不疾不徐地继续往前走去,她似乎听到慕瑾凡在后方“哦”了一声,便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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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最近太冷了,留言都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