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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的,让卫国公发现了,就引了皇上来找长公主殿下和封公子的麻烦呢。”

端木纭恍然大悟地玩着手里的帕子,心如明镜:原来如此。卫国公府这是想嫁祸呢!

端木纭在京里也听闻了不少消息,这些日子,五军都督府和卫国公府的人带着禁军在京中上蹿下跳的,到处搜捕,要不是有东厂在,京城都被弄得一团糟了。

想起方才在公主府的大门口看到的一幕幕,端木纭的心中唏嘘不已,心道:岑公子为了维护京中的秩序,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了!

青篷马车急速地行驶在夜晚的京城中,越来越快,各条街道上都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只除了出来打更的更夫。

等端木绯姐妹俩回到端木府时,正好伴着刺耳的打更声,已经是一更天了。

今时不同往日,哪怕她们姐妹回来得再晚,门房也不敢怠慢一分,动作利落地迎着马车进了府。

端木绯这才一下马车,就立刻受到了小八哥的“热烈欢迎”。

小八哥气坏了,呱呱地叫个不停,似乎在埋怨姐妹俩夜不归宿,它的精力显然十分充沛,一路骂,吃饭骂,喝茶骂……

等端木绯躲回了內室,它还追着不放,“呱呱”地叫个不停,声音中不见一丝嘶哑,中气十足。

端木绯只觉得耳边都快嗡嗡作响了,只好从一个小罐子里洒了些松仁在桌上,哄哄这只蠢鸟。

谁想,蠢鸟今天难哄得很,吃完了松仁,还坏心眼地叼走了她头上的一枚赤金梅花嵌红宝石花钿,停在了窗槛,得意洋洋地抖了抖翅膀。

“小八!”

端木绯吓了一跳,赶紧起身。

这枚赤金花钿比龙眼还小,要是一不小心被它吃进肚子里,那可不妙了。

可是,端木绯这一叫,反而让蠢鸟更来劲了。

小八哥衔着那枚嵌红宝石赤金花钿朝窗外飞去在,在半空中盘旋了两圈,那欠揍的样子仿佛在无声地说着,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端木绯嘴角抽了一下,就在这时,一道灵活的紫色身影忽然如鬼魅般爬上了庭院里的围墙,紫衣少年与她正好四目对视,俊美的脸庞在月光下露出灿烂的笑容。

“呱?!”

小八哥也看到了封炎了,被吓到了,鸟喙里衔的那枚赤金花钿差点没掉下去,它反应极快,又把它叼住了,扑棱着翅膀朝屋顶跌跌撞撞地飞了过去。

一片黑羽打着转儿从半空中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正好掉在窗槛上。

端木绯看着那片黑羽,颇有一种“小八这家伙真是求仁得仁”的唏嘘感。

“我们去抓它好不好?”下一瞬,封炎就出现在了窗外,笑吟吟地提议道。

封炎显然是刚刚洗漱过,身上还带着些许水汽,那袭簇新的紫色织银袍子在月光中晕出些许光华,衬得他的脸庞神采焕发。

端木绯闻言眸子登时一亮,兴致勃勃地应了,“小八一定会吓到的!”她就像是一个要恶作剧的孩童,笑得狡黠而机敏。

封炎看得发直,脸上的笑变得傻乎乎的,只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明月哄她展颜。

他敏捷地从窗口跳进屋子里,轻轻松松地把端木绯横抱了起来,然后又跳出窗去。

端木绯也不是第一次跟着封炎飞檐走壁了,从容得很,甚至对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都享受了起来,眉飞色舞。

不过是弹指间,她就被封炎抱到了高高的屋顶上。

小八哥傻眼了,除了小狐狸,还没谁跟着它上过屋顶呢,直到它被封炎一把抓住送入端木绯的膝头,它还没反应过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瞪得浑圆。

看着蠢鸟的蠢样,端木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从鸟喙里取回了她的赤金花钿,确定蠢鸟没不小心吞掉上面的红宝石,才把那赤金花钿收了起来,然后伸指在蠢鸟的眉心弹了一下。

傻掉的蠢鸟这才反应了过来,委屈地“呱呱”叫了出来,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似乎在抱怨着,坏人,你自己出门玩了一天,回来还要欺负鸟,还有没有天理了!

它才叫了两声,就听封炎漫不经心地说道:“蓁蓁,小八好像又胖了。”

少年俊美的脸庞饶有兴致地凑了过来,一双笑眯眯的凤眼正好与小八哥四目相对。

小八哥顿时嗓子眼像是被什么给掐住似的,鸟喙张了合,合了张,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拉,那惊恐的神情仿佛在说,它一定也不好吃。

端木绯好笑摸着小八哥的鸟首,安抚着它的情绪。

在封炎那笑吟吟的目光中,可怜的小八哥是一动也不敢动弹,乖顺地蜷在了端木绯的膝头。

四周静了下来,夜晚的端木府分外的静谧安宁,只有那清凉的夜风不时迎面拂来,吹得庭院里的枝叶簌簌作响,吹得二人的头发肆意地随风飞舞着。

地上是一个个灯笼如无数萤火般点缀在府中的角角落落,天上是漫天的繁星环绕着一弧皎洁的弯月。

坐在屋顶上,视野辽阔,居高临下,不仅可以一览府中的景致,连那夜空中的星月都仿佛触手可得。

端木绯一手漫不经心地摸着小八哥,一手调皮地做出摘月的手势,灿然而笑。

而对于封炎而言,这天上的星月哪里比得上自家蓁蓁的一颦一笑动人,他痴痴地盯着她景致可爱的侧颜,似乎想把过去这两个多月的份一次补回来。

数以万计的繁星在漆黑的夜幕中闪烁地眨眼,时隐时现,似乎是在害羞一般。

端木绯的目光停顿在了夜空最璀璨的那颗北极星上,眯了眯眼,随口说道:“镇星逆向运行到执法星、四辅星的所在天区……停留不前……”

这个星相预示着国有忧患。

她摸着小八哥的右手一不小心就多用力了一分,引来小八哥不满的抱怨声,然而才发出一个音节,它又对上某人的凤眼,再次“哑”了。

端木绯垂首又去看“怂包”小八哥,心里默念着:她什么也没看明白。

她真是学不乖,看星星就看星星,看什么星相啊!

端木绯赶紧转移了话题:“看星相,最近京城的天气应该都不错,最适合踏青了。”

“上次,我和涵星表姐还有姐姐一起去东郊踏青,结果皇上也来了,都没能好好玩,本来还想着改日大家再去一次,可惜后来没去成……”

她本来只是随口抱怨两句,可是说着说着,就突然想起没能再去踏青的原因是因为罪己诏的事导致皇帝心情太差,涵星生怕惹着皇帝,那之后就没再出宫,踏青的计划也只好取消了。

一想到那道说皇帝“弑兄夺位”的罪己诏,端木绯咽了咽口水,赶紧放空了脑袋,让自己别细想。

于是乎,她只好又一次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封公子,南境好不好玩?”

封炎对端木绯一向是知无不言,立刻就说起了他抵达黔州道益城后的种种:

他和阎兆林是如何守住了道益城,后来他是如何单枪匹马地刺杀了南怀将领琅波乔,还有琅波乔死后,梁思丞凭借琅波乔的兵符已经开始一步步地着手掌控昌旭城的兵权。

虽然琅波乔麾下的亲信也有质疑梁思丞的,然而没人敢质疑兵符的威信,所有想求见琅波乔的将士都被他拦下了,有的“病”了,有的被调虎离山……

封炎神采飞扬地说着,尤其强调他此行会如此顺利,都是因为端木绯改良了火铳,让火铳的威力大大地增强了。

封炎目光灼灼地看着端木绯,然而端木绯的嘴角却变得僵硬了起来,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说什么错什么,这又是个讨厌的话题,什么火铳、暗杀、占城的……唔,她什么都不知道!

端木绯欲哭无泪,只能仰首继续看如七彩宝石般嵌在夜幕上的漫天繁星。

没错,星星真好看。

封炎说完了南境,心里还记着端木绯刚刚说踏青没去成,便殷勤地表示道:“蓁蓁,过两天我带你去踏青好不好?”

“我们去西郊的翠微山摘杜鹃花,再去翠微湖遛马,泛舟。这次我们不坐大船,坐小舟,我来给你划舟好不好?”

端木绯还没试过自己划那种小舟呢,顿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在黑夜中闪着比天上的繁星还要璀璨的光芒,笑逐颜开。

“好。”她对着封炎频频点头,眼睛笑眯成了两弯月牙儿。

他的蓁蓁可真可爱!封炎看着她,整颗心都荡漾了,下意识地抬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回来真好。

“沙沙沙……”

又是夜风吹来,似是下方的那些花木在彼此窃窃私语着。

等回到公主府时,封炎还在傻笑,一个人傻乎乎地呆立在仪门处,仰望着夜空许久,许久……

“咳咳,”小厮落风清了清嗓子,禀道,“公子,长公主殿下让公子过去花厅。”

花厅里,不仅是安平在,温无宸也在。

厅堂里点着四盏八角宫灯,亮如白昼,两人隔着一张小方几坐在窗边,神情惬意地说着话。

封炎的到来引得二人都似笑非笑地朝他看了过去。

看着儿子那春情荡漾的眼眸,再看他一身鲜亮的紫袍、头戴紫金箍、腰环白玉带的样子,安平觉得好笑极了,心里暗道:真是傻儿子。

安平嘴角微翘,抬手吩咐道:“把人带过来。”

短短五个字,她的神色冷了下来。

很快,就有两个黑衣人押着一个四十来岁、身形削瘦的管事嬷嬷来了。

这妇人梳着一个整整齐齐的圆髻,头发间已经能看到缕缕白发掺杂其中,头簪翠玉簪,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天青色暗纹褙子,模样看着很是朴素。

封炎在对方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庞上扫视了一下,认出了对方。

------题外话------

兵权大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