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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斯心口一跳,登觉不妙,连忙道:“摩轲莫,本王不过是喜马罢了,你扯得也太远了吧。”

“素闻王爷爱马,”岑隐看着吉尔斯,似是随口一提,“去年来京时,还送了先卫国公一匹汗血宝马,那也是千载难逢的好马。”

皇帝一听到耿海,手里的折扇停顿了下来,思绪如潮涌,眸光随之锐利冰冷起来。

他想到了当初吉尔斯等人与耿海串通一气,想到了百川族在西北部族中的超然地位,想到了耿海之前打算谋反,想到了耿海还曾勾结华藜族……

难道这些西北部族还不死心!

吉尔斯听岑隐特意提起已经过世的卫国公耿海,又看皇帝的神色不对,心里感觉越发不妙。

他是送过耿海一匹汗血宝马,可是耿海在世时权柄通天,满朝文武还有北地诸族又有几个没给耿海送过礼?!

吉尔斯心中警铃大作,又道:“岑督主,本王此行从西北带来五匹汗血宝马,其中四匹进贡给了皇上,剩下这一匹恰逢先卫国公生辰,本王与其他几位王公去卫国公府祝寿,就把马作为了寿礼。”

吉尔斯是想解释给皇帝听,这汗血宝马同样也进贡给了朝廷,也想表明当日给耿海送礼的人并非他一人,可是,听在皇帝耳朵里,却是另一种味道。

看来这西北诸族的心里还真是都向着耿海!

皇帝手里的折扇又动了,心中对吉尔斯的疑虑更浓了。

吉尔斯哪怕是再不会看脸色,也感觉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差点没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皇上……”吉尔斯转向了皇帝,还想说什么,但是皇帝已经不想听了,健步如飞地往前走,留下一道冷峻的背影,不怒自威。

“……”吉尔斯的嘴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墨来。

他僵立原地,恨恨地瞪了一眼摩轲莫,额角青筋暴起。这若非是皇帝还在这里,他恐怕已经直接和摩轲莫厮打在一起了。

端木绯步履轻盈地往前走着,看也没看吉尔斯。这等上蹿下跳的小人也用不上她惦记,祖父那么记仇的人,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随意地与岑隐搭话:“岑公子,你刚才说的那幅《栖霞湖夕阳图》是不是太宗皇帝画的那幅?”

岑隐还没说话,皇帝倒被这丫头片子又挑起了几分兴致,笑道:“丫头,你也知道这幅画?”

端木绯很可爱地笑了笑,“皇上,我练字时临过太宗皇帝的字帖,还买了书画册子呢。”

太宗皇帝擅书擅画,在位期间就常赐下墨宝,其书画在文人学子间流传甚广。

皇帝听了倒也不意外,笑眯眯地赞了一句:“你这丫头倒是勤勉。”

“多谢皇上夸奖。”端木绯理直气壮地应下了。她确实勤勉。

皇帝看她那可爱的样子,就故意逗她:“丫头,你涵星表姐成天在朕跟前嘀咕你,让你进宫陪陪她……”

皇帝眼睁睁地看着小丫头的小脸垮了下来,知道这丫头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不禁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皇帝心情愉悦地在栖霞湖赏了会夕阳,这才带着那些臣子浩浩荡荡地又踏上了归途。

端木宪也要随驾,就叮嘱两个孙女一句:“纭姐儿,四丫头,你们俩也别玩得太晚了,早些回京。”

端木纭应了一声,“祖父慢走。”

端木绯悄悄地拉了拉端木宪的袖子,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时机到了。”

说着,她飞快地朝前方的吉尔斯看了一眼,向端木宪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端木宪勾了勾唇,心领神会,看着自家四孙女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就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然后就翻身上马,随着皇帝一行人离开了。

望着那行人的背影,端木绯苦着小脸叹了口气,惋惜着她原本舒舒服服的温泉避暑之行。

她的惆怅只是一闪而逝,很快端木绯又拉着端木纭去及时行乐了,难得来了马场,她可要和小马驹再多多培养一下感情才好。

姐妹俩直到夕阳落下了一半,才乘坐着端木宪留下的那辆马车离开栖霞马场。

她们回到端木府时,天空已经一片昏黄,已经酉时过半了,下人陆陆续续地开始在府中各处点起了灯笼。

巧得很,端木绯一下马车,就遇到了端木珩。

“大哥哥,真巧啊。”端木绯下意识地露出讨好的微笑,大眼眨巴眨巴,看起来比小八哥还要无辜可爱。

最近这段时日,这阖府上下谁人不知道府中最忙碌的人不是老太爷,而是大少爷端木珩。

八月十二日就是秋闱的日子,眼看着再过几天就要进考场,连国子监都停课了,让考生们自己安心在家备考,端木府里的下人一个个如临大敌,完全不敢大声喧哗,唯恐吵了大少爷念书。

端木珩这些日子的功课很紧张,大部分都是柳先生和他自己的院子里读书,读书……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不巧。”端木珩背手而立,看着几步外的端木绯。他是听闻端木绯回来了,特意来等她的,“四妹妹,你有几天没去闺学了?”

端木绯的笑脸差点就没绷住,她也想找端木纭求助,可是端木纭一下车就被来禀事的管事嬷嬷给叫走了。

端木绯心里有几分欲哭无泪,心道:大哥,你不是忙着备考吗?你不是马上就要秋闱吗?怎么还有空管她一个小姑娘去不去闺学呢!

“大哥哥……”端木绯清了清嗓子,很想说,其实也没几天,最多也不超过五六天……但是没敢说出口,这个时候,越怂越好,她要是敢说一句,大哥就可以训她十句。

端木绯乖乖地站在原地由着端木珩训,并信誓旦旦地发誓明早一定去闺学,跟着就怏怏地回了湛清院。今天她出门前该看一下黄历的!

端木绯差点没仰天痛哭。

端木珩好笑地看着小丫头的背影,不慌不忙地在外头溜达了一盏茶,才回去继续读书。

秋闱一天天地临近,府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尤其是小贺氏,每天求神拜佛,在家里求,出外也求,把这附近的寺庙都求了个遍,又每天吩咐厨房给端木珩做各种补品点心,燕窝参汤鸡汤鱼汤轮着来,唯恐儿子饿了累了,嘘寒问暖。

相比小贺氏的提心吊胆,端木珩显得从容多了,每日都按照柳先生的出题写文章,听柳先生讲经说文,查漏补缺,研究主考官的偏好等等。

这剩下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快,眨眼就到了八月十一日。

眼看着明天长孙就要进考场,连端木宪都难免有些紧张起来,当天傍晚特意把端木珩叫来了外书房,特意安抚叮嘱了一番:

“珩哥儿,你不用紧张,晚上早点歇息。”

“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就算是今年考不中,三年后再考就是了。”

“明天要带的一应用具,都已经备好了。你要进去三天,最近天气闷热,你在里面千万要小心别中暑了。一旦进了考棚,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不到考试结束,监考官是不会开门的……”

端木宪说一句,端木珩就规规矩矩地应一声,气氛很是严肃。

端木宪叮嘱到一半的时候,端木绯来了,祖孙俩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让她倍感压力。

端木绯也是有备而来,特意带了几方她给端木珩亲手做的帕子,笑眯眯地提醒道:“大哥哥,你闻闻?”

端木珩把那帕子放到鼻尖,立刻嗅到一股清凉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精神一振。

端木绯笑着解释道:“我听说,秋闱时查的严,不能带有夹层的东西进考棚,所以我就做了这帕子,我在染帕子的染料里加了提神醒脑消暑的香料。”

端木绯笑得得意洋洋,那卖乖的样子仿佛在说,她这个妹妹最是不是最体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