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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对着季兰舟的方向指指点点,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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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脸上神情各异,有同情,有唏嘘,有感慨……似是细雨中的湖面随着雨滴落下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端木绯朝四周看了半圈,眸子晶亮。今天她真是没白来啊。

有意思。

端木绯的樱唇抿出一道浅浅的弧度,开口吩咐了车夫一句。

车夫立刻应了,挥起了鞭子,只是不是前行,而是调转方向,缓缓地朝斜对面的茶楼驶了过去,“哒哒”,马车在季兰舟的身旁停了下来。

这么大的一辆马车,季兰舟当然不可能看不到,目光从鞋尖缓缓上移,对上了一张精致可爱的面庞,对方从马车的窗口探出大半张脸,眉眼弯如弦月,笑得十分可爱。

“季姑娘,别来无恙。”端木绯笑吟吟地与季兰舟打了声招呼。

季兰舟当然认得首辅家的这位四姑娘,也知道对方丧父丧母,只有一个姐姐。

她微微勾唇,脸上露出得体的浅笑,对着端木绯福了福,“端木四姑娘,托福。”她的声音如黄莺啼鸣,婉约清澈,又隐约透着一抹谨慎与疏离。

端木绯笑容更深,提议道:“季姑娘,我送姑娘回去吧。”

季兰舟怔了怔,端木绯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对方刚才应该也看到了王婉如。

季兰舟眸光微闪,又是微微一笑,“多谢端木四姑娘好意。侯府距此也不过是两条街而已,街上人多,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不劳烦姑娘了。”

季兰舟揉了揉手里的帕子,那局促的样子仿佛生怕麻烦了别人,楚楚可怜。

端木绯歪了歪螓首,看着季兰舟那似是含着水光的眸子,眨了眨眼,语含深意地说道:“季姑娘,我哥哥常训我,说我太懒散,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马车当然不走路。他这人就是死板,我这明明叫‘借力使力’,你说对不对?”

季兰舟起初听得一头雾水,觉得这位端木四姑娘真是莫名其妙,哪有人交浅言深地与别人说自己懒的,可当端木绯说到“借力使力”时,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唇角绷紧了一分。

这个变化虽然极其细微,但还是让端木绯这有心人捕捉到了。

这位季姑娘真是聪明人。有趣,太有趣了。端木绯的眸子里如盛满了繁星般,熠熠生辉。

季兰舟静静地看着端木绯,神情从柔弱变得温婉,她还是那般优雅地站在那里,通体的气质却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露华阁中发生的一幕幕在季兰舟的眼前飞快地闪过,最后定格在这位端木四姑娘笑盈盈的面庞上。

季兰舟那双如秋水般澄澈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瞳孔看似宁静无波,灵气逼人。

须臾,她又笑了。

但是这一次,笑容中不再楚楚可怜,反而多了一抹落落大方,清雅如兰。

明人不说暗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季兰舟再次对着端木绯福了福,然后就上了马车,当帘子落下后,也把街上众人的目光隔绝在外。

季兰舟上了马车后,马车就开始缓缓前行,一点点地加速。

“端木四姑娘。”季兰舟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道,“劳烦送我去华上街。”

端木绯吩咐了车夫一句,车夫就吆喝着开始挥鞭,马车一路朝着城西飞驰而去。

车厢里静悄悄的,端木绯没有多问,没有多说,只是给自己和季兰舟倒了茶。

淡淡的茶香弥漫在车厢里,季兰舟鼻尖一动,朝茶盅里的茶汤看去。这是……

端木绯见她若有所思,笑吟吟地对着她挤眉弄眼,沾沾自喜地说道:“这可是好东西,我也只得了半罐而已。”她趁着端木宪昨儿心情好,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蹭到这么点儿。

季兰舟的神情更微妙了,这确实是好东西,百年的普洱千金难求,也不是哪家都能拿得出手的,还由着一个不过金钗之年的小姑娘在马车里随便喝。

马车在沉默中继续前进,规律的车轱辘声反复地回荡着,直到马车在驶过四五条街后停了下来。

端木绯挑帘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是一间熏香铺子,招牌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和香斋。

这间和香斋端木绯也来过,是去年年底新开的,铺子里卖的是各式的香包、熏香与各式干花,客人可以自行选择干花,让店家帮着加适当的香料,调配成独一无二的香包。

端木绯也在这里买过些熏香和香包。

“多谢端木四姑娘相送。”季兰舟对着端木绯温和地一笑,欠了欠身,“那我就告辞了。”

她正要起身下马车,就听端木绯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季姑娘,过犹不及。”

季兰舟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长长的眼睫随之颤动了两下,仿若未闻般下了马车。

看着季兰舟进了和香斋,端木绯放下了窗帘,开口吩咐车夫道:“回府吧。”

马车又继续往前,这一次,径直返回了权舆街的端木府,再没有停留。

接下来的三天,端木府平静无波,唯有小贺氏不时令人去贡院门口张望,然而贡院的大门一直紧闭,也根本就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一直到八月十五日,端木珩考完出了考场,短短三天,他就瘦了一圈,步履虚浮,眼窝处一片青影,显得疲累不堪。

“珩哥儿,你考得怎么样?觉得自己有几成把握……”

小贺氏一见端木珩回来,就忍不住问长问短,难掩焦急之色,这三天,她也跟着没睡好。

“好了,老二媳妇,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一样。”端木宪出声打断了小贺氏,当他的目光看向端木珩时,神色又变得慈爱起来,“珩哥儿,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端木朝也没好气地瞪了小贺氏一眼,觉得小贺氏这当娘的都不知道心疼儿子,连忙附和道:“是啊,珩哥儿,你尽管回去休息,明早多睡会。”

端木珩告退后,回去就闷头睡下了,一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才起来,端木绯还特意贴心地令丫鬟给他送了粥和点心吃。

那之后,端木珩又恢复了日常的作息中,国子监那边因为秋闱放了几天假,但是,他还是很认真地每天跟着柳先生读书。

对于他而言,秋闱没中,要继续读;秋闱中了,还有春闱,还是得继续读。

端木绯看着端木珩忙忙碌碌,又给他送了几天的点心,心里对他同情不已:秋闱春闱什么的,最是遭罪了,就跟剥下一层皮似的,这好不容易考完了秋闱,大哥也不趁此好好休息几天就紧锣密鼓地接着念书,真是辛苦啊!

她没同情两天,端木珩又惦记起了这个总爱躲懒的妹妹,每天又拎着她一块儿去柳先生那儿上课去了。

端木绯只觉得她前两天的点心根本就是喂了白眼狼了,反抗无果后,蔫蔫地去了。

秋闱后,所有考生的卷子会由主考官以及一众考官掩上考生的名字统一在贡院批改,一般会在几天后出成绩。在出成绩以前,就轮到全体考官们在贡院里关着,足不出户,以致连着几天贡院门口以及附近的茶楼酒楼都很是热闹,常有人跑来探头探脑地张望。

那些学子们都焦急地等着公布成绩,既期待,又惶恐,连带这几日京中的气氛也有些微妙。

皇帝对于秋闱并不在意,不过是乡试罢了,他正愉快地准备着南巡的事,过去的这大半年来,对皇帝来说,简直没一件好事,先是地龙翻身,再是罪己诏,后来又出了耿海谋反的事……好不容易,总算是解决这些麻烦,他可以去江南散散心。

唯一还让皇帝有些为难的是,对那些不识相的北地部族,到底要怎么安置呢!

皇帝又犹豫了几天,最后在岑隐的建议下,大肆赏赐了这些部族王公,恩准他们返回封地,只留了包括吉尔斯在内的三四位亲王,命他们伴驾南巡。

那些被恩准返回封地的王公们乍一听到这道旨意,悬了好几个月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吉尔斯亲自送走了来传旨的天使,心事重重,完全没注意后面几个王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摩轲莫第一个开口道:“几位老弟,我之前一直担心皇上把我们留在京城是想要削我们的爵位、夺我们的封地……”

其他王公彼此对视着,纷纷点头,阿史那被削爵又夺封的教训他们还记忆犹新,以致他们最近几个月都是提心吊胆,这人都瘦了一大圈。

“从今天的圣旨看,皇上似乎没有打算夺我们的封地。”摩轲莫摸着下巴的虬髯胡,面露沉吟之色。

“是啊,皇上这次赏赐了我们不少布帛粮草,看来还是我们多虑了。”一个三角眼的中年男子紧接着开口道。

就结果来看,确实如此。几个王公皆是心有戚戚焉地微微点头。

摩轲莫释然地一笑,“皇上自登基以来,对我们北地几族一向荣宠有加,现在我们也都可以松一口气了,早日启程回封地……不过,吉尔斯老哥这次要陪皇上南巡,怕是要再耽搁上半年了。”

他这么一说,好几个王公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微妙复杂,周围静了一瞬,有人忽然说道:“我记得当初就是吉尔斯说担心皇上夺我们的封地的吧?”

说着,一众王公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前方正在送天使的吉尔斯,面色微凝。

“没错,就是吉尔斯。”那三角眼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眸子里涌动着激流旋涡,“等等,难道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什么故意的?!

另外几个王公还没有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摩轲莫眯了眯眼,眸光闪了闪,有些迟疑地对着那三角眼的中年男子道:“昆搏,应该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昆搏有些激动,面庞涨得通红,“我看吉尔斯分明就是故意挑起我们的不满,让我们主动向皇上提出回封地,而他自己则留下来讨好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