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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帐中的楚青语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翘起了嘴角,觉得舒云这杆子枪真是好使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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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瞬,她就感觉身下一股热流倾泻而出,像是灵魂就要被剥离一般……

糟糕!

楚青语登觉得不妙,面如纸色,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连翘立刻就发现楚青语有些不对,紧张地惊呼出声:“主子!”

连翘这一喊,金公公、舒云和方太医三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楚青语。

楚青语两眼一翻,人就晕厥了过去,身子也随之瘫软在榻上,一动不动。

“二皇嫂!”

舒云也吓到了,再也顾不上和金公公争执,紧张地惊呼起来,花容失色。

相比下,金公公冷静沉着得很,唏嘘地摇了摇头,然后转头对着方太医说道:“方太医,你瞧瞧,咱家说得没错吧,二皇子妃果然是身子不适!哎呦喂,这病情可耽搁不得,方太医,你赶紧给二皇子妃看看。”

金公公心里冷笑:这小产的妇人还不好好地在床上养着,上窜下跳的,这不是自找的吗?!

这一次,连舒云也不好反驳,只好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方太医自是唯唯应诺。

连翘吓坏了,连忙道:“方太医,劳烦您了。”她一边说,一边连忙给方太医搬了把小杌子。

连翘心里是既惶恐又不安,只怪自己竟然没有早发现主子有了身孕,否则也不至于……哎,平日子主子的月事一向有些不准,她只以为这回是因为出门远行才会推迟了,这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接下来,周围又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衣裳摩擦的窸窣声,众人皆是看着方太医,神情各异,沉默蔓延,空气愈发压抑。

不知何时,外面的天空也暗了下来,天空中层层叠叠的云层密布,让天色看着似乎骤然进入了黄昏般。

船队如常般平稳地在河面上行驶着,关于二皇子妃小产的消息急速地传开了,有人说二皇子妃是因为和二皇子争执时情绪过于激动才小产的;有人说是二皇子把二皇子妃打得小产的,当时很多人都亲眼瞧见的;还有人说二皇子妃因为小产导致精神有些失常,疯魔了。

不到一天,流言就传得沸沸扬扬,也传到了涵星的耳中。

“绯表妹,本宫就说她看着就不太对劲。”涵星凑在端木绯的耳边说道,表姐妹俩一边说话,一边出了课堂。

端木绯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快要正午,外面的日头正盛,金秋的阳光暖洋洋地洒了下来,端木绯忍不住回头朝京城的方向望了一眼,大大的眸子闪着如无数碎宝石般的璀璨光辉,思绪飞转。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是她知道楚青语的不对劲不是一天两天的。

端木绯的瞳孔一点点地变得幽深起来。

她甚至已经记不清从前的楚青语是什么样了,三年半前……不,应该说四年前开始,楚青语就变了。

很早以前,她就怀疑楚青语也许和自己一样有了一番“奇遇”,让她可以预测到一些将来的事。

但有些事自己仅能猜测一二,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楚青语自己知道。

不管怎么样,楚青语能有此“奇遇”,非但没有感恩,反而不择手段,借此为所欲为,她以为她高人一等,却不知道她对未来的所知如同一把吹毛断发的绝世宝剑,这绝世宝剑在掌握一个盖世英雄手中,便能所向披靡,除魔斩妖,可若是落入一个凡夫俗子的手中,一个不慎,那就是伤人又伤己。

结果,只会让楚青语万劫不复。

做人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自小,楚家的祖父祖母都是这般教导他们这些晚辈,可惜楚青语早就被她的“奇遇”与利欲冲昏了头脑,早就忘了本心了。

端木绯很快就把楚青语抛诸脑后,她不值得自己为她花费心思。无论楚青语将来会如何,这都是她自己挑选的路。

阵阵河风拂面而来,端木绯眸光一闪,把头转了回来,乐滋滋地对着涵星说道:“涵星表姐,接下来说不定又要在附近的港口停几天了,我们翘课去玩吧。”

后面的宫女璎珞听着端木四姑娘“教唆”自家公主去翘课,脸上有些一言难尽。这两个小主子凑在一起,成天就想着玩。

涵星登时眸子一亮,好奇地看着端木绯,“绯表妹,你怎么知道的?……父皇没提啊。”她记得母妃说起过,父皇打算到了江淮一带再下船的。

端木绯眨了眨眼,故意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附耳对涵星说:“昨日我夜观星象,过些天会有飓风,风浪虽不至于太猛,但是会下上两天暴雨。”其实也不妨碍行船,只是为了圣驾安全,她猜测,十有八九会停船避一避。

涵星的兴致更高昂了,眸放异彩,又问道:“绯表妹,那你算过没,大概会停在哪里?我们也好先准备一下。”

自打从锦山堰启程后,在船上已经闷了十来天了,涵星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这下可好了,又可以出去玩了。

端木绯歪着小脸想了想,飞快地心算着。

她这次出门带了一幅舆图,这幅舆图还是封炎送的,上面对于运河的位置以及周边城镇的标注远比普通的舆图更为细致,端木绯也不时地打打开看看,对比舆图与实地的差别,或是看看他们的船队此刻开到哪个位置了。

“我们今早上课前,船队刚经过了玄山,今晚钦天监应该差不多也能看出飓风之兆了……我估计明天应该会停船,周边最近的码头应该就是丹夏县了。”端木绯推测着说道。

绯表妹可真是神。涵星的眸子更亮了,“绯表妹,这丹夏县本宫以前也不曾去过,也不知道哪里好玩。”

端木绯读过《大盛地理志》,约莫也知道几处丹夏县周边的景点,笑眯眯地数着手指说道:“我记得丹夏县外有丹夏山,县里县外寺庙颇多,最有名的好像是一座东霞寺。对了,附近应该还有一片丹夏湖,风光秀丽,适宜泛舟赏游……”

涵星一听泛舟,就皱了皱小脸,吐吐舌头道:“泛舟就免了,本宫现在只想‘脚踏实地’!”

顿了一下后,她提议道:“绯表妹,干脆我们把攸表哥叫来一起用午膳,顺便问问他丹夏县有什么好玩的。”

“涵星表姐,你可真聪明!”端木绯笑眯眯地恭维道,虽然她读过《大盛地理志》,但是哪有李廷攸实实在在自己从闽州一路北上京城的人好用。

璎珞在心里默默地同情了下李家公子,就招了一个小內侍帮她们去别的船上叫人了。

如同端木绯所料,当晚船上就有了动静,不少人都很快得知过两天要有飓风影响周边一带,为了圣驾安全,钦天监于次日一早向皇帝请旨在丹夏县停靠两日,避一避飓风,皇帝立刻就允了。

然后当日中午,船队就停靠在了丹夏县的港口。

虽然是临时停靠,但是船队早就派出一支禁军从陆地上快马加鞭地赶去丹夏县府衙传讯,因此当船靠岸时,当地的地方官已经带着衙役与城中的富户乡绅候在了岸上。

皇帝没下船,內侍带着县令等几个当地的官员上了船给皇帝请安,其他人还是等候在岸上。

这时,才巳时,天色虽然略有些阴,但是还没开始下雨。

涵星带着端木绯悄悄地溜下了船,笑眯眯地安抚李廷攸道:“攸表哥,你放心,绯表妹说了,白天不会下雨的,飓风要到夜里才会刮到这里……我们可以好好玩一天。”

“……”李廷攸不知道说什么,表情木然,他一点也不想去玩好不好。

今日下船玩,两个小姑娘又是女扮男装,白净俊俏,打扮得还算像模像样,但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

李廷攸也实在不放心这两个小丫头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乱跑,这要是被人拐走了,他可没法和家里交代。

端木绯笑道:“涵星表姐,你不是说想去东霞寺逛逛吗?东霞寺在城东,到时候我们从城东门出去,再去丹夏山一带看看。”

涵星一副万事不管的做派,“攸表哥,绯表妹,本宫什么都听你们的,只要别带本宫去泛舟就好……对了,当地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点心和特产,我们买一些带回船上吧。”

李廷攸只要一想到上次在锦山堰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就对涵星口中所谓的“一些”深感怀疑。

他几乎就想回头再去叫上几个小內侍当挑夫了。

话语间,三人已经出了码头。

码头前方是一条以石砖铺就的道路,路面上石砖磕坏了不少,坑坑洼洼的,街道两边的墙壁斑驳不堪,一道道飞扬在空中的幌子陈旧得褪了色,那些店铺大多门庭冷清。

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他们身上的衣物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面庞蜡黄憔悴,身形伛偻。

三人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萧条的景象,空气中透着一种岁月的沧桑与疲惫。

涵星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直直地看着前方的景象,这与她期待中的繁华似锦全然不同。

她皱了皱眉,感觉像是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似的。这个丹夏县未免也太破烂了些!

端木绯也是驻足,环视四周,心底涌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这一路上,南巡的路线以及圣驾会在哪里停留,比如之前的南直城、蓼城、锦山堰,这些都是事先就安排好的,不似今日会在这丹夏县停靠却仅仅是偶然。

因此这里的地方官事先并不知道圣驾会停靠在此,也就没费心去粉饰太平。

这也意味着眼前的这一切才是真正的大盛。

端木绯知道丹夏县,它和锦山堰一样,都属于京杭大运河沿岸的几个叫得上名号的码头,这几年,丹夏县也曾因为春汛时运河河水上涨遭过些水灾。

此时此刻,端木绯清晰地意识到了一点——

撕去那层繁花似锦的假象,这里才是大盛真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