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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分端木宪的风采。

端木贵妃其实早在女儿第一次拜见李家长辈时,就特意问过李家人怎么样,涵星如实说了,今天亲眼一见,就更放心了,只觉得不愧是端木纭和端木绯的外家,品性都好。

虽然涵星出嫁后肯定有公主府,但是端木贵妃是个通透人,知道唯有公主和驸马的家人和乐,才能和驸马长长久久地处下去,夫妻美满。

端木贵妃心里放心了不少,只觉得女儿已经嫁出去了一半,接下来就是长子的亲事了。

想着长子,端木贵妃看着端木纭的神色就有些复杂,心里盼着儿子能够快点从南境回来……

端木贵妃心中的种种纠结,李家人当然是不知,在小定礼结束后,李太夫人和辛氏就告辞了,端木纭、端木绯也与皇后告退,被涵星拉着一起往钟粹宫的方向去了,留下舞阳在凤鸾宫陪着皇后说话。

五月底的太阳灿烂得有些过分,洒下一片灼灼的光辉。

端木贵妃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前面,三个表姐妹就跟在她身后。

“绯表妹,你觉没觉得三皇姐在姑苏的婚礼凑和得很?”涵星挽着端木绯的胳膊,凑在她耳边说,可其实她也没压低声音,端木纭和端木贵妃也都听到了。

端木贵妃的眼角又抽了一抽,心想:这还用说吗?!她这个女儿真是缺个心眼!

走在后方的涵星当然看不到母妃的脸色,继续道:“本来本宫只是觉得三皇姐嫁的急,现在想想好像都没过小定礼、大定礼……”

端木绯愣了愣,回想着方才在凤鸾宫中的一幕幕,也觉察出不对劲。

是了,今天涵星的小定礼这般隆重,可是当初三公主在姑苏似乎只经过请期和亲迎这两个步骤就出嫁了。这就表示,中间的一切仪式全都从简了。

恐怕比起普通的百姓都不如!

涵星眨眨眼,若有所思地说道:“三皇姐她不会是犯了什么大过,惹了父皇吧?”

十有八九是。端木绯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端木贵妃继续往前走着,也不知道是说女儿迟钝好,还是说她也没迟钝到家。

当时三公主的婚事岂止是急,而且没有一点皇家风范,甚至于皇帝四月回了京后,既没让礼部给三公主补嫁妆,也没有修建公主府,稍微有心点的人都能看出,三公主几乎等于是被皇帝放逐了。

端木贵妃红艳的唇角微翘,露出几分嘲讽来。

说来,自家女儿虽然缺心眼,但也总比舒云这般自以为聪明要来的好!

四人沿着一条鹅卵石小径往前走着,钟粹宫已经出现在前方。

端木贵妃也懒得管文淑嫔家的闲事,趁着两个侄女难得进宫,随口问了句:“纭姐儿,家里最近可好?”

家里还真是有事。

端木纭也没瞒着端木贵妃,连小贺氏被送走的事三言两语地说了。

端木贵妃唏嘘地叹了口气,在钟粹宫的院门口停下了脚步,上面郁郁葱葱的绿荫映在她脸上,神色中多了一分凝重。

“珩哥儿样样都好,就是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娘……把人送走也好,别到处闹腾,影响了珩哥儿的前程。”

像她二哥虽然没什么出息,总归不给家里惹祸,很多时候,平凡也未必不是一种福气。

上面的树叶树枝随风摇曳,那沙沙的声响似乎是在附和端木贵妃一样。

“纭姐儿,幸而你能干,有你掌家,我们端木家这些年才会平平安安的。”端木贵妃转头看着端木纭那精致明艳的脸庞,感慨地说道,“这些年是多事之秋,京中出了各种事,不少府邸就此沉沦……”

涵星不耐烦听这些,连忙拉起了端木绯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母妃,儿臣和绯表妹去御花园里玩玩!”

话音未落,她已经拉着端木绯飞似的跑了,生怕端木贵妃把她叫住似的,看得端木贵妃又好气又好笑,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这丫头都定亲了,还这般毛躁!”

涵星只当没听到,拉着端木绯小跑着走了老远,等回头看不到钟粹宫,这才放缓了脚步。

“幸好跑得快。”涵星拍拍胸脯道,“绯表妹,你是不知道,母妃她最近话特别多……”揪着她就想跟她说什么为妇之道云云的。

后方的宫女从珍默默垂眸,约莫也能体会贵妃的复杂心情,自家公主都快及笄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涵星还在抱怨着:“最近母妃还不许本宫出宫,说小定礼了,让本宫乖乖待在宫里,其实,小定礼也没本宫的事啊。听说这些日子京里好生热闹,王家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偏生本宫在宫里,都打听不到细节。”

说着,她一脸期待地盯着端木绯,“绯表妹,你应该知道吧?快与本宫说说!”

端木绯点点头,就绘声绘色地学着碧蝉的语气,把她听说的那些小道消息都说了。

涵星听着眸子越来越亮,如那夜空繁星般璀璨,扼腕地叹道:“都怪母妃不让本宫出门看热闹!”这么大的热闹她怎么就错过了呢!

涵星拉着端木绯继续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又问道:“绯表妹,你可知道王家其他人后来怎么样了?”

端木绯摇摇头,这她就不知道了。

对于王家,她看不上,也不在意,就是碧蝉说了,她随便听听而已。

涵星也就是顺口问一句,转眼就把王家抛诸脑后,表姐妹俩来到了御花园中的小湖边,五月底池塘里的荷花半放半待,粉嫩的花瓣如粉玉般细腻润泽。

风一吹,小半池的田田荷叶微微摇曳,淡雅的荷香随风而来。

涵星与端木绯携手去了湖畔的凉亭里坐下。

凉亭的飞檐翘角挡住了灼灼烈日,里头清凉了不少,又有內侍殷勤地跑来给两位主子或是扇风或是斟茶。

涵星拉着端木绯的手就不肯撒手了,殷切地问道:“绯表妹,你留下来陪本宫住几天好不好?”

她这一问,亭子里的服侍的两个內侍立刻就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端木绯,一脸的期待。

“涵星表姐,你就饶了我吧!”端木绯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她才不要天天早起上课呢。

两个內侍就像是当头被倒了一桶冷水似的,眼眸黯淡了不少。

涵星没放弃,又劝道:“绯表妹,我们一起翘课不就得了!”

就是啊!两个內侍深以为然,四姑娘不想去上书房上课就不上呗,他们就不信太傅敢把四姑娘怎么样!

端木绯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小脸一歪,“贵妃姑母会由着你?”

“……”涵星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本来她还觉得她的婚事定下了,母妃该放心了,可是结果怎么是相反的,母妃反而盯得她越来越紧了,只恨不得在几个月内把她教成一个才女!

也不想想她是不是这个料!

涵星怎么想的,也就怎么说了,逗得端木绯忍俊不禁,表姐妹俩笑作一团,银铃般的笑声自亭子里飘了出去,回荡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笑声朗朗,荷香阵阵。

两个內侍无奈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四姑娘是不能来宫里住了,手下不敢停,继续殷勤地给二人扇风,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得给四姑娘去备一叶小舟呢……

两个內侍无声地以眼神暗暗交流着。

端木绯笑完后,就想起正事来,反手握住涵星的手,话锋一转道:“涵星表姐,我和姐姐打算筹些银子给北境那边购买粮草、衣物。”

涵星对于朝事所知不多,不过北境那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令得皇帝震怒,连带宫中也有好几天都笼罩在阴云中,因此多少也知道些北境的困境。

“绯表妹,你和纭表姐这个主意好!本宫也要一起!”涵星连连点头,随即又目露几分懊恼,“本宫一向有多少花多少,这月例都快让本宫给花光了。”尤其现在都临近月底了。

不过……

涵星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站了起来,拉着端木绯的手就往外走,“走,跟本宫去觅翠斋!”

亭子里的两个內侍傻眼了。

哎,这四公主也太不靠谱了,没把四姑娘留在宫里玩也就罢了,怎么屁股还没坐热就把人给拉走了呢!他们还想给四姑娘去弄叶小舟玩呢!

在两个內侍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表姐妹俩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涵星办事一向是当机立断,说干就干,去了觅翠斋后,也没坐下,就拉着端木绯直接去了內室,把自己的首饰匣子捧了出来,得意洋洋地说道:“本宫虽然没银子,但是有首饰,当了就是了!”

从珍和璎珞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四公主,最后是从珍提醒道:“殿下,宫中的首饰是出自内廷司造办处的,这上面多是有刻印的。”

这些首饰就是涵星敢卖,外面那些当铺恐怕也不敢收。

涵星被从珍这一提醒,也想了起来,她倒是不气馁,一边打开匣子,一边道:“本宫记得宫内的首饰还有不少是出自京城、江南和两广的一些老字号。”

匣子里珠光宝气,宝石翡翠金饰等等,一应俱全,映得屋子里似乎都亮了一亮。

涵星随手拿起一个嵌八宝金锁,肯定地说道:“聚元楼的镶嵌錾刻手艺远超内廷司造办处和别的商号,这个金锁肯定是聚元楼的。”

“这璎珞上的刻纹一看就是莲和斋的手笔。”

“还有这个金镶玉的镯子……”

涵星根本就没看首饰上的商号戳记,就是如数家珍。

端木绯有些好奇,涵星每放下一件,就凑过去看首饰上的戳记,看得是目瞪口呆。

厉害!端木绯用敬仰的眼神看着涵星,心道:涵星她居然把这些小细节记得清清楚楚,了然于心。

首饰一件接着一件地被涵星从匣子里挑了出来,随意地放进另一个小些的空匣子里,没一会儿,空匣子就装满了。

端木绯空手而去,却是满载而归地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