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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终于有了楚庭舒的下落,蓁蓁知道了,一直会高兴的。

封炎微微勾起唇角,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的蓁蓁,唇畔的笑意中多了几分旖旎。

封炎先去小书房外看了看,见里面没人,又神出鬼没地摸去了內室。

端木绯果然是在内室中。

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如那光滑的绸缎披散在她身后,还泛着微微的湿气,橘黄色的烛光柔和地镀在她乌发与霜白中衣上,让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

娇弱而又不失坚韧,恬静而又不失明快。

晚风一吹,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风儿轻柔地拂动着少女额前的刘海,顽皮地抚摸着她如玉的肌肤。

封炎几乎看呆了,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来不及反应,就见端木绯从一本书册中抬眼朝外面看了看,唤了一声:“小八?”

封炎手一抖,眼底的旖旎随之被晚风吹散。

他黑着脸从树上一跃而下,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大,还是风吹树梢,树叶又是一阵簌簌作响。

此刻,端木绯当然也看到了封炎,先是一惊,然后是一喜,再想到自己方才唤了什么,小脸上又有些尴尬。

“阿炎。”

等封炎走到窗外时,端木绯连忙露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颊畔梨涡浅浅。

对上她,封炎的黑脸根本就扮不下去,薄唇虽然还是微抿着,但眸子里已经荡漾起笑意。

他轻巧地从窗口翻身进了內室,看着她抬了抬眉,道:“小八?”

他到底哪里像那只蠢鸟了?!

端木绯读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心道:其实他和小八还是能找到几个相像点的,比如,都喜欢爬树。

想归想,她小脸上却没露出分毫,点了点自己的鼻尖说:“我闻到了花生味。小八最近爱吃花生。”所以碧蝉她们就给它备了不少花生当点心。

封炎默默地从把他从茶馆里捎的那匣子花生拿了出来,端木绯看着这匣子花生怔了怔,脑海中浮现小八哥欢乐地啄花生米的样子,“噗嗤”一声笑露了出来。

哈哈,再比如,他和小八哥一样都喜欢吃花生。

封炎根本就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她一笑,他就忍不住也跟着笑,笑容与目光温柔如水。

端木绯兴致勃勃地剥起了他带来的花生。

她剥的,进了他的嘴;他剥的,则入了她的口。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端木绯却觉得心情极为愉悦,明明吃过了晚膳,却一不小心,就被他喂了不少花生。

匣子一下子就空了。

端木绯拿过一方挂在铜盆边的白巾,递给封炎擦手。

封炎随手放下白巾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放在方几上一方快要刻完的青田石,上次他来时,还只能隐约看出端木绯是在刻竹,现在印石刻得七七八八了,可以看出她雕得是一双停在竹节上的蝉,两只蝉一只动,一只静,动静结合,生动逼真。

见封炎的目光落在这方青田石上,端木绯就随口解释了一句:“这是我给楚老太爷准备的寿礼。”

封炎的双眸微微一张,抬眼朝端木绯看去,眼神中掠过一抹复杂。

他方才还在迟疑着该怎么开口,正好端木绯提起楚老太爷,就顺势说道:“蓁蓁,你可知道楚老太爷有一个早年失踪的孙儿?”

端木绯目光一凝,心跳砰砰加快,清晰地回响在耳边,一声比一声响亮。

自打端木绯上次去宣国公府“探望”过祖父后,她就没再去过宣国公府,寻找弟弟的下落是楚家的私事,她现在是“外人”,也不方面过问其中的细节。

端木绯定了定神,力图镇定地问道:“阿炎,你说可是楚家的三公子?”声音有些艰涩,眼底闪过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忐忑。

封炎一直看着端木绯,对她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内,点头“嗯”了一声,心里一片柔软,眼神更柔和了。

端木绯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双眸张得更大,急切地看着封炎,眸子一眨不眨。

封炎不动声色地接着道:“楚老太爷新得到了消息,那孩子可能在川州,国公府不方便派人过去,问我借了几个人。”

封炎说得笼统,也是因为他知道得也不太详尽。

昨晚他应楚老太爷之邀去了宣国公府,楚老太爷说想和他借几个人,去一趟川州,说是可能有了楚庭舒的下落。

楚老太爷的为人,封炎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若是没有一点把握,楚老太爷是不可能说出这番话的。

无论消息的源头为何,其中又藏着什么不可对外人语的秘密,他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楚庭舒很可能还在世。

端木绯弯唇笑了,喜形于色,一双大眼弯成了可爱的新月。

封炎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肯定是祖父设法从楚青语嘴里“撬”出来的消息。

太好了!

弟弟的下落总算是有点苗目了!

端木绯心情一阵激荡,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封炎深深地凝视着端木绯仿佛泛着光的小脸,眼眸如镜,把她的面庞深深地映在他眸中。

他的蓁蓁,真是漂亮!

封炎盯着她,眸中带着几分炽热,几分痴迷。

端木绯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双颊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耳垂也红了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带着几分彷如春日的绮丽。

一阵凉爽的晚风拂来,调皮地吹起端木绯颊畔的几缕乌发,发丝轻柔地抚在她笔挺的鼻梁与细腻的脸颊上。

端木绯觉得有些痒,鼻子动了动,轻笑了一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

她的笑声,明媚中透着几分俏皮。

封炎如梦初醒,把拳头放在唇畔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又道:“我把人借给楚老太爷了,若是楚三公子果真在川州,就必然可以找到的。”

他给了端木绯一个安抚的微笑,凤眸中流光璀璨,在心中默默地说道:蓁蓁,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他一定会找到楚庭舒的!

为了蓁蓁,也同样是为了楚家!

“好。”端木绯目光热烈地看着他,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封炎见她颊畔还有一缕碎发挠着她如花瓣般的唇角,下意识地抬手把这缕头发挑到了她耳后。

当他的指腹不经意地碰到她温热的耳垂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好像被烫到似的一下子收回了手,掩饰地又道:“蓁蓁……等有了消息,我立刻就来告诉你的。”

端木绯用力地点了点头,笑得更明媚了,眸子里漾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有封炎帮忙,弟弟肯定很快就有消息的!

舒哥儿。

端木绯默默地念着弟弟的名字,心中激荡,感觉自己仿佛在梦中一般。

她竟然还有机会见到她的弟弟。

她忍不住就隔着衣裳悄悄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指下的疼痛感告诉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封炎没漏掉她的小动作,心中既心疼,又怜惜,暗暗地琢磨着:等他手上的事忙完,抽出空来,干脆自己跑一趟。

他想逗她开心,往窗外斜了一眼,笑吟吟地提议道:“今晚月色不错,我带你上屋顶赏月好不好?”

俊美的少年对着她微微一笑,笑容轻快,带着几分温柔宠溺,又带着几分恣意飞扬。

端木绯此刻心情好极了,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

封炎给她披上了一件月白色绣猫戏芍药花的斗篷,然后揽腰将她抱起,一跃而起,没一会儿就轻轻松松地把端木绯送上了屋顶。

外面凉爽的晚风轻轻吹拂着,似乎能把人心头的郁结与烦躁都吹散似的。

夜更深了,皎洁清冷的月色流泻在二人身上。

月光下,封炎的五官轮廓分明,有棱有角的脸庞如雕刻般俊美,却又显得比平日更柔和。

夜色宁静,月光如水。

端木绯不是第一次跟着他爬屋顶了,浑身放松得很,她知道封炎的一只胳膊就放在她身后的屋脊上,哪怕她只是微微摇晃一下,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揽住她。

他是不会让她掉下去的。

清凉的晚风吹在脸上,钻进脖颈里,端木绯原本沸腾的气血渐渐平静了下来,冷静了不少,思绪也转动了起来。

“对了,阿炎,你最好提醒一下你派去川州的人在经过晋州时,千万小心些,最近晋州很乱。”端木绯提醒道。

封炎的人肯定是精锐,当然与他们端木家派出去的人不能比,不过那些劫匪既然连龙虎镖局的人都能轻松应对,恐怕也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

端木绯想了想,又补充道:“那里的一些流匪应该已经成了些气候。”

封炎挑了挑眉毛,总觉得端木绯说得太过细致,似乎是有什么消息的来源,就问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们家陈管事。”端木绯诚实地答道。

封炎不是外人,端木绯干脆就三言两语地把事情大致说了:“姐姐让陈管事去江南给我买嫁妆,回程时,东西在晋州被人抢了,车队的人和镖局的镖师还死伤了好几个……”

什么?!居然敢抢蓁蓁的嫁妆?!这若非是他们还在屋顶上,封炎已经气得跳起来了。

封炎的放在端木绯身后的左手紧紧地抓住了屋脊,线条优美的手背上根根青筋凸起,问道:“是晋州何处?”

“我记得是晋州南部泽西城一带。”端木绯把嫁妆被劫的经过细说了一遍,“听陈管事说,晋州那里也不只是这伙山匪流匪……阎总兵这两年都不在晋州,总是少了几分震慑。”

嫁妆丢了也就丢了,反正自己的嫁妆也够多了,端木绯倒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就是心疼姐姐精心准备了那么久,还为此病了一场。

说到阎总兵,端木绯忽然想起几年前在林湳镇与阎总兵的那一面之缘,想到那个时候,她对封炎畏之如虎,而此刻却完全是另一种心情……

现在只要封炎在,她就觉得很安心,很愉快,很惬意,很满足……

很想,对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