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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了……

风一吹,窗外摇曳的树影倒映在端木绯漆黑的瞳孔中,映得她的眸子明明暗暗。

端木绯不自觉地攥了攥拳头。

虽然她什么都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这种感觉十分复杂,又十分陌生,心疼有之,无奈有之,思念有之……这个时候,她忽然很想很想……很想见到封炎。

端木宪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孙女弹指间就变得好似一朵缺水的娇花似的蔫蔫的,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又一次暗叹女大不中留。

也是,未婚夫马上要奔赴战场,一个姑娘家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端木宪在心里暗暗叹气,清了清嗓子,安慰端木绯道:“四丫头,你也别太担心。”

担心?她担心什么了?端木绯缓缓地眨了眨眼,有些懵。

端木宪看着小丫头傻乎乎的样子,更心疼了,好声好气地分析道:

“四丫头,现在南境那边已经收复大半,可说是大局已定,南怀人不过是强弩之末,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他们被打出南境应该是迟早的事。”

“阿炎这个时候去南境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想想,你显表哥在南境都两年多了,不也好好的。”

“而且……他也许还走不成呢。”

端木宪嘴上是这么安慰端木绯,心里却清楚地知道,封炎多半走得成。

“……”端木绯起初被祖父安慰得莫名其妙,听着听着,她也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祖父想岔了!

她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眼珠滴溜溜地一转,透着一抹狐狸般的狡黠。

端木绯从袖中摸出一方帕子,垂首擦了擦眼角,一副伤心又担忧的样子,看得端木宪心疼坏了。

端木宪把手边的一碟栗子酥往她那边递了递,“四丫头,吃点栗子酥。”

“哎呀,这栗子酥冷了……书香,你去给四姑娘取些点心来!”

端木绯摇了摇头,“祖父,不用了……”她今天与涵星一起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用了早膳不久,又吃了不少点心,肚子正撑着呢。

端木宪还以为小孙女因为担忧所以没胃口,想了想,又道:“四丫头,我最近得了一幅王书庵的画,你想不想要?”

王书庵?!端木绯的眼睛好似被点亮的灯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王书庵是书圣王书韫的弟弟,这兄弟俩一个字好,一个画好,并称一门双圣。

“要!”

当然要!

端木绯连连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端木宪。

她本来只想从祖父这里哄几张字帖、棋谱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端木宪瞧着自己三言两句就把小孙女哄好了,心里得意,连忙吩咐书香去取那幅画。

一盏茶后,端木绯乐滋滋地抱着画卷走了。

看着小丫头轻快的背影,端木宪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感慨地想着:四丫头真乖,真懂事!

哎,一切都是皇帝不好,四丫头小小年纪的,皇帝竟然就惦记上了,还非要赐婚!

可惜了,这门亲事是有圣旨的,不然,他也能学学章家,干脆不认。

哼,自家小孙女哪里哪里都好,怎么就偏偏便宜了封炎那个臭小子!

端木宪默默地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端木绯已经走出了外书房,她心里也在想着封炎。

此时不过是巳时过半,日头高高地悬在天空,阳光暖烘烘的,照得人很是舒适,端木绯一路往东走去,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端木宪方才说封炎能不能走得成还难说,但是端木绯自然知道,封炎肯定是走得成的。

而且,岑隐既然开了口,封炎想来很快就要启程了。

南境还在打仗……

端木绯毫无预警地停下了脚步,跟在她后面的碧蝉差点就撞了上去,在距离她不足一寸的地方收住了步伐。

端木绯毫无所觉,她想起了上次君然出征时,舞阳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呢。

除了衣物鞋子外,还有金丝软甲、常用药物、水囊等等的物件。

这金丝软甲制作繁琐,不一定来得及,她还是先去求张平安符吧!

端木绯打定了主意,就半点也不想耽误,对碧蝉吩咐道:“碧蝉,你让人把我这幅画送回湛清院,再去给我备马,我要出门。”

“姑娘,奴婢这就去。”碧蝉立刻领命而去,小跑着走远了。

等端木绯抵达仪门时,不仅是马备好了,飞翩还多带了一条“小尾巴”。

“绯表妹!”涵星一手牵着霜纨,一手对着端木绯欢快地挥了挥手,“你要去哪儿玩?本宫也要去!”要不是她恰好在马厩那边陪着飞翩和霜纨玩,恐怕都还不知道绯表妹要出门呢!

“咴咴!”飞翩愉悦地叫了两声,甩着长长的马尾巴,似乎在为涵星声援。

“我打算去皇觉寺给阿炎求道平安符,很快就回来了。”

“走走走,出门透透气,总比闷在家里好!飞翩,你说是不是?”

“咴咴!”

“飞翩,还是你好,不像小八,也不知道这两天到底躲哪儿去了……”

“……”

端木绯一言难尽地看着涵星,涵星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惹到了那个小祖宗?

端木绯捂着嘴,笑得肩膀抖了一下,见涵星挑眉朝她看来,她连忙翻身上了马。

“我们走吧。”

表姐妹俩风风火火地出了门,一起骑马去了皇觉寺。

九月的皇觉寺,枫红似火,香烟缭绕,今天香客不多,颇有一派佛门静谧的感觉。

对于皇觉寺,她们太熟悉了,随意地打发了小沙弥帮她们看马,自己熟门熟路地进了寺,先去大雄宝殿上香,又添了香油钱,求了平安符。

端木绯捧着平安符,满足地勾了勾唇,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到了绣着莲花的荷包里,心里琢磨着,回去就把它缝进她给封炎做的香囊里。对了,香囊里的香料得换一换,南境那边多蛇虫鼠蚁,她得换个可以驱虫的配方。

她记得《御香谱》有个香方叫九离香,家里的香料好像正好够用……

涵星见端木绯怔怔地俯首看着腰侧的那个荷包,觉得她肯定是在想炎表哥。

炎表哥的命可真好,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能够娶上她的绯表妹!

涵星思维发散地胡思乱想着,从封炎又想到了李廷攸,心想:也不知道攸表哥哪天休沐……

“绯表妹,你说本宫是不是也该求一张?”涵星忽然问道。

端木绯抬起头来,眨了眨眼,还在分神想着九离香的配方,没明白涵星的意思。

涵星举起一根食指,振振有词地说道:“你求了,大皇姐也求了,本宫也得求一张……说不定,”她的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说不出的灵动娇俏,“说不定说攸表哥哪天也要走呢,本宫先求了,省得以后再跑一趟。”

“……”端木绯无语地看着涵星。

涵星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对,立刻改口道:“毕竟本宫平时在宫里,想出来都不方便,不如早点求了。”

“……”端木绯默然,自然看出涵星只是闲着没事凑个热闹。

等涵星也求了平安符,也不过才过去了短短一炷香功夫罢了,天色尚早。

“绯表妹,我们要不要去一趟简王府?”涵星迟疑着问道,顿了一下后,又道,“最近承恩公夫人几乎天天进宫……”

话语间,皇觉寺的小沙弥帮两位姑娘把马匹牵了过来,端木绯与涵星时常来皇觉寺,寺里的僧人几乎都是认识她们的,言行举止之间,自是又比对待常人客气了三分。

端木绯接过飞翩的缰绳,在它修长优美的脖颈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涵星的意思,皇后这些日子被承恩公府撺掇的越发昏头了,涵星想去找舞阳劝劝皇后。

只是……

“涵星表姐,你还不知道吧?舞阳姐姐最近不在京城,前些日子简王太妃去了建宁寺小住,为先简王吃斋诵经,舞阳姐姐和小西都一起去了。”

其实,不仅是涵星动了这个念头,端木绯之前也想过去简王府找舞阳的,但是派人去简王府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简王府的三个主子都不在京里。

涵星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这下,她也没办法了。

她噘了噘小嘴,一边也上了马,一边嘴里嘟囔着:“要是能让承恩公夫人不进宫就好了……”

本来嘛,皇后的脾气一向还不错,对他们这些庶子女都还有些面子情。

涵星与舞阳交好,皇后算是爱屋及乌,对她比对其他公主也多了两分亲近,可自从承恩公夫人时时进宫后,如今皇后看到她,就仿佛在看着毒蛇般,好像……好像她随时张嘴用毒牙咬人似的。

涵星皱了皱小脸。

不过,大皇姐既然不在京,那自己纠结这些也没用,以后再说吧。

涵星一向想得开,反正天掉下来,也有比她高的人撑着呢。

她还是管好自己就好。

“绯表妹,”涵星驱使胯下的霜纨朝端木绯那边靠了些许,让两匹马几乎是马首挨着马首,“你看时间还早,难得出来了,去哪儿玩呢?”

端木绯也没打算就这么回去,捏着下巴琢磨起来。

唔,戏前天看过了,街昨天逛过了,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去哪儿玩。

端木绯想了想,看着飞翩和霜纨亲昵地彼此蹭着,忽然就灵光一闪,抚掌道:“涵星表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马市?”

“马市就在坊间镇外,正好是京西与冀州交界的地方,我们骑马过去一个多时辰应该能到了。”

涵星听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还没去过马市呢,那里肯定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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