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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郎。”段和叫住了段锦, 跟上来。

段和是宣化军出身。

段锦自然不知道前生后世的事,只知道之前启程攻打方城,段和曾出列说话, 入了叶碎金的眼。特特叫他把段和提到了身边。

段锦跟在叶碎金身边, 会关注每个叶碎金关注的人。

他关注了段和一段时间, 发现与他颇投契。果然,主人喜欢的人他也会喜欢。

除了赵景文。

段和跟上,赞道:“真看不出来, 小郎年纪轻轻,却很会说话。”

段锦笑道:“我本就是给主人跑腿传话的, 不会说话可还行?”

段和提醒他:“小郎已经是校尉了, 称‘大人’即可。”

段和不是第一个对他这么说的人了。

段锦于风中横了他一眼。

“便这校尉的出身,也是主人给的。”他说,“没了主人,我什么都不是, 活不活得下来还得另说。”

“便一辈子喊‘主人’又怎样?”

段和摸摸鼻子,化解尴尬, 笑道:“小郎忠心,大人定是看得到的。”

这一句倒深得段锦的心。

他拉段和:“走, 去我屋里喝酒去。”

从前段锦不需要考虑人际关系这种事。

他自小在叶碎金身边长大,受她偏爱。自己又生得俊俏,口舌伶俐。在整个叶家堡都吃得开。

叶家长辈看他是个伶俐可喜的小厮, 叶家小辈和他一起长大, 当他是玩伴。

管事们都给他面子。

他这样吃得开的人从来不需要特别地去和谁拉拢关系。

说起来, 还是赵景文给他上了一课。

段锦会特别关注叶碎金关注的任何人, 怎么可能不关注赵景文。他一直都在观察赵景文, 揣摩赵景文。

赵景文在门客、家将中拉拢人心的行为自然落入了他的眼里。

因私心而观察, 因用心而细品,待品出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来,也不耻于向自己讨厌的人学习。

人都是有长处的,赵景文若是没点长处,又怎么配站在主人身畔。

但叶府里他真心欣赏的人大多身份高,轮不到他拉拢。身份普通的人又大多看不入他的眼睛。

反倒是这个入了叶碎金眼里的段和,他瞅着颇不错,有意亲近。

段和与他所想相仿,也很想与这个节度使大人身边贴身的人亲近。

且这人还不是谄媚事人的无用之辈,他虽年轻,却头脑聪明清醒,身手谈吐都属上佳,不输给叶家的年轻郎君们。便上次方城之战,他的军功也是实打实的。

节度使大人在哪里,段锦就在哪里。不光议事堂他进得,听说节度使大人的书房,能够不通禀直入的,整个叶家堡便只有段锦一个人。

或者干脆说,整个邓州就只他一个。

如今,想与段锦亲近的可不是只有他。

段锦显然乐意和他亲近,段和岂有不从。

两人相携到了段锦的住处,正碰上叶碎金房里一个丫鬟抱着个包袱来找段锦:“主人叫我们给你缝的衣裳。快接着,好沉呢,累死我了。”

包袱不小,段锦忙接过来。

府里的秋装前阵子才刚配发下来的。段和虽然是亲兵,不算是府里的人,因看到很多仆从穿了新衣,也知道。

这送来的,显然是额外的待遇。

他打眼瞅着,段锦显然很习惯于这种超规格的待遇。他根本就没问“怎么又有衣服之类的”,反而是问:“怎是你来?秋秋呢?”

这丫鬟年纪小些,秋秋比段锦大几个月,当年和段锦一拨学的规矩,一起长大,十分熟稔。

秋秋虽已经是叶碎金身边的大丫鬟,但往日里给段锦送东西,都是她亲自过来。

小丫鬟笑嘻嘻:“秋秋姐订亲了,这几日都在躲羞呢。”

段锦吁了口气:“她定下来啦?订的谁家?”

“就是小亮哥,秦管事儿子。”

“那很好啊,阿亮办事很稳妥,以后定也能做个管事。你且等我一下。”

段锦给段和道个罪,匆匆先进屋去,拿了个荷包装了些碎银:“我随个喜,给她买糖吃。对了,她什么时候发嫁?”

“说是明年这时候。她再带我们一年。”

“那你告诉她,到时候我给她打个大银镯子,粗粗的,给她添妆。”

小丫鬟捏着荷包脚步轻快地走了,段锦才请了段和进到房里,炕上坐。取了小食与酒招待他。

段和打量这屋子,收拾的十分齐整,柜子箱子还包着铜角。

便是管事的房里,也就这样了。

且他四下看看,更是看出来:“你一个人住啊?”

旁的屋子敞着窗,都能看出是几个人合住的。

段锦眉飞色舞:“是,我可不一样。我可是在主人膝前长大的。”

刚才在军营,明明冷面冷口,气势凌厉,年纪轻轻便能镇住许多成年汉子。现在偏作少年清扬天真模样。

段和都看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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