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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先生和蒋引蚨一起来到叶碎金面前。

“司仓参军来报, 瑞云号的贾管事给他送了厚礼,又频频请他吃酒。”他们道,“正如大人所料。”

叶碎金一笑:“他家终于坐不住了。”

蒋引蚨大拍马屁:“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司仓参军就在外面, 唤了进来, 腰弯得快与桌子齐平:“他第一次私下里找我, 我就心里一咯噔,果然是来了。因也不会一开始就说,所以试着来往了两趟, 确认果真是那个意思,便赶紧报给司马大人了。”

司仓参军额上有汗。

从一开始和瑞云号做粮食生意, 叶碎金就把他召去, 预先警告了他。

而后,终于,等到现在,瑞云号打起他的主意了。

他道:“和大人所料分毫不差, 他想探听咱们的粮食消耗。”

各曹各司其事,司仓参军手里自然有入库出库的数据。各地各仓都汇总到他手里。

瑞云号与叶碎金做粮食生意, 似乎有意打听也是正常的。但叶碎金知道不是的。

“他想倒推我到底有多少兵马。”她肯定地道。

蒋引蚨做掌柜出身的,有点多年的职业病, 就是喜欢随口夸人,拊掌道:“大人英明。”

叶碎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前世,做这个事的不是别人, 就是蒋引蚨。

只不过今生他早早地就跟了叶碎金, 而后瑞云号才开始与叶碎金做粮食生意。他已经成了叶碎金的人, 立场就倒挂了, 反过来监视起瑞云号来。

当然, 是叶碎金叫他盯着的。要不然这家伙和瑞云号那么深的香火情, 指不定手指缝里就要漏点信息给瑞云号。

瑞云号的贾管事被召唤到刺史府面见叶碎金。虽给来传唤人的亲兵塞了钱,仍然不知道所来为何。

拎着袍角就来了。

竟直接带到了书房,颇感受宠若惊——书房是什么人都能来得的吗。

特特整了整衣冠,才进去。

一进去,第一眼便看到杨司马和蒋引蚨都在。蒋引蚨在,他就放心不少。

这是自己人哪,老伙计了。

哪知道还未行礼,叶碎金已经喝道:“大胆!你瑞云号刺探我军情机密,有何谋算?”

蒋引蚨看着天花板,心想,又来了,又来了。

先给你扣大帽子,先声夺人呗,把你吓住了,她就好接着往下说了。第一次见他,她就玩的这一手,非常纯熟,像官场上积年的老吏。

贾管事倒是比当初蒋引蚨更镇静。毕竟是做到区域管事的人物,也是见过不少大人物,经历过不少场面的人了。

他一听,就知道自己找司仓参军的事败露了。但他也不慌,不卑不亢地躬身揖手:“草民未曾窥探过大人军机,不过因着粮食往来,请司仓参军喝过两盅酒。确实曾顺口问过两句粮食的事,但窥探二字绝说不上。还请大人明鉴。”

叶碎金道:“行了,这些面上的话就省省。我知道你们家老爷子在想什么,你分量不够,回去跟他说,他若有诚意,二房或者六房,派个有分量的人过来。”

贾管事吃惊抬头,看了眼叶碎金,又向蒋引蚨看去。

却见蒋引蚨也露出吃惊的神色。那么,不是蒋引蚨告诉叶碎金的,则她从哪里知道的瑞云号卢家内部的情况的。

瑞云号卢家并不像寻常人家那样嫡长继承。他家每一房都有一份保底的资产,其余的,能者上。

因他们做生意的,若用个无能的嫡长,再大的家业也能在几年之内就毁完。

如今,卢家内部最强势的两房,便是二房和六房。按说,蒋引蚨一个分号掌柜,也不会知道的太详细,怎地叶碎金竟似乎了如指掌。

但叶节度使话已经说到这里,他分量不够,便一躬身:“是。这就去联络。”

卢家在南方,这一往一来还需要时间的。

叶碎金先趁着这个时间,把军队整编的事完成,上上下下许多人事调动,大家都适应了新位子。

十郎与哥哥们抱怨:“没有以前方便了。”

以前,他想拉一支队伍便能拉一支队伍。现在不行了。

三郎四郎对视一眼,他两个年纪最大,成亲也早。成了亲就是大人,许多事长辈们不与弟弟们说,但是会同他们说。

现在,还加上五郎。

“无规矩不成方圆。”四郎说,“以前人少,随便。现在你想拉支队伍走就拉走了,那还得了。都得遵从军令。”

三郎道:“家业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闭上你的嘴,不要去六娘跟前碎叨叨。”

十郎直翻白眼:“觉得我不懂是吧。”

“我懂得很。”十郎叉腰,“切。不就是六姐在抓权吗。”

七郎九郎也约略明白些,只叶七叔和叶八叔一直都不在比阳,无人与他们私下分说。

三郎问:“谁与你说的。”

十郎道:“飞羽。”

“飞羽说,他们其实在北边转过一圈了,见过好几个人了,但都感觉不行,没留下。”他道,“他说感觉就咱们这行,能出头,有奔头。”

三郎有了笑意:“良禽择木而栖。他叔侄这般,更说明六娘所行,是对的。”

他正色告诫弟弟:“家业大了,不可能只给我们兄弟几个掌着。六娘的意思,今年还要再征辟一批官员吏员。以后咱们的人会越来越多。规矩也会越来越大。不要因一时的不便就抱怨。咱终究姓叶,谁跟六娘都亲不过咱去。别多想,好好地跟着六娘走就是了。”

弟弟们都点头受教。

回家路上,五郎似有所思。

三郎问:“怎么了?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别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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