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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落在裴莲腹部太久,裴泽想说话,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叶碎金回神,抬起眼,微笑:“赵夫人又要做母亲?好福气。”

裴莲笑得容光焕发。

裴泽脸色难看,道:“这边有雪,你速速回去。”

口气已经十分不好。

裴定西抱着小肉球过来,把他放下。

小肉球奶声奶气:“阿公。”

裴泽无奈,脸色缓和些,揉揉他的头。

叶碎金蹲下身来:“这是小郎君啊……”

小肉球奶呼呼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人。小手抓紧了舅舅的衣襟。

定西舅舅道:“这是……是姑婆,喊姑婆。”

裴莲险些被裴定西气死。

父亲的义妹而已。喊什么姑婆,平白矮了辈分。

然而小肉球十分听话地喊了:“姑婆。”

这瞧着吧,也瞧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前世那个赵睿。

赵睿小时候,叶碎金在南征北战,其实也没跟他见过几面。

实在难以确认。

叶碎金捏捏小肉球肉乎乎的脸,笑眯眯地应了。

她从腰间解下一柄匕首,交给了小肉球:“这是姑婆的见面礼。”

这辈子,别死得那么凄凄惨惨戚戚了。谁想弄死你,你捅他呀。

鞘上有卡头,像赵睿这样的小孩其实是没法随便把匕首拔出来的。裴定西很认真地给他把匕首绑在了腰带上,嘱咐外甥:“戴好了,是姑婆给的。”

小肉球懵懵懂懂地:“嗯!”

在裴泽面前,裴莲也只好忍着。

裴泽道:“你姑姑要回去了。”

这话是对裴莲说的。

裴莲没办法,只能又浅浅屈个膝:“叶大人走好。”

让到了一边去。

裴定西也把赵睿交给了奶娘。

母子两个便目送了这一行人走过去。

裴莲一瞥间,忽然看到了庭院另一侧的长廊下,身影闪过,好似她的夫婿赵景文。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再转头,叶碎金一行人已经走出去了,看不到了。

婢女扶着她回到了后宅里。

她是裴泽亲女,当然不会缺宅子。只赵景文道“我若随父亲出战,你住在家里,定西好就近照顾”。裴莲觉得也很有道理。夫妻两个便一直没有搬出去。

奶娘担着照顾赵睿的职责。那么一把匕首挂在赵睿腰间,她害怕。回去就解了下来,交给了裴莲的婢女。

婢女捧到了裴莲的面前:“大娘,这个……”

那把匕首叶碎金用了很多年了,隔几年会换个鞘、修补一下手柄。但现在有好几年没弄了,一看便是旧物。

明白人知道,这是长辈将自己随身的心爱之物赐给了晚辈。

裴莲一看就生气。

因她现在,在赵景文的教导之下,也知道叶碎金对裴家的重要性。

重要到父亲都要与她结拜为异姓兄妹。

叶氏的地盘据说还越来越大,兵越来越多,她越来越厉害。裴莲完全奈何不得她。

这口闷气就憋在胸口。

这次知道她来,虽裴泽嘱咐了她回避,她还是憋不住出来了。

“破铜烂铁的,”她道,“扔了。”

婢女躬身出去。

心腹过来安慰她:“你瞧她,一个女人家,东奔西走,抛头露面的。地盘再大又怎样,如今还不是嫁不出去。”

这心腹是赵景文给她挑的。

赵郎很厉害的一点就是识人的眼光,这一点父亲都夸过他。

他给她挑的心腹,特别会说话,总是能说到她的心坎上。

“是啊,她地盘再大又怎样。”裴莲轻轻抚着鼓起来的肚子,灿然一笑,“我有儿子。”

婢女出了门就为难起来。

因她们虽然对外面的事情不是很懂,可房州有什么客人能尊贵到让大人、郎君父子俩一起陪着的啊。

可知那女子对裴家来说有多重要。

这是贵客啊。

贵客赐给小郎君的东西,若真扔了,万一大娘哪天又想要,或者大人、定西郎君知道了怪罪,可不是她一个奴婢承受得了的。

正发愁,忽然眼前一暗,为影子所笼罩。

抬头一看,忙屈膝行礼:“郎君回来了。”

赵景文低头看着她:“这是什么?”

他伸出手。

正好,婢女便把这个烫手山药交给了他:“是前面贵客赠给小郎君的。大娘不喜欢,叫我丢了去。”

赵景文摆摆手,婢女快步离开了。

这柄匕首赵景文熟悉极了。

这是叶碎金常年佩戴在身边的贴身之物。

这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匕首,可以说是宝刃了。叶碎金把它贴身带在身边,就是因为喜爱。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这么喜爱的贴身物给他的儿子呢?

赵景文回想起刚才,他藏身在廊柱后看到的那一幕。

叶碎金蹲下,带着笑捏赵睿的脸。

当时他就感到恍惚,因那个画面似曾相识,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忽然想起来了,原来是在梦里。

梦里,她还是他的妻,为他生了孩子,便是这样的美满画面。

她又这样的厉害。上一次她对他的警告回想起来,全身都还奇异颤栗。

赵景文想着,一时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