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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凌霜华转头看着窗纱上的大红喜字,心虚道,“外面有我弟弟。”

白荷正为白莲的事心虚着呢,贺晚书和秦珠就是凑热闹的,没那个胆子。

柳湘君拉了拉顾星霜,指指门外。

顾星霜睁大了眼睛,让她去为难堂堂摄政王?不是开玩笑吗?

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凌霜华拼命使眼色。

“这样啊……”顾星霜其实也不太敢,想了想便提高了声音道,“那就请王爷奏一曲凤求凰表明心意吧!”

几个姑娘闻言,连连点头。

弹琴可是很耗时间的!

“噗——咳咳咳!”秦绾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秦姐姐怎么啦?”顾星霜回头道。

秦绾抽搐着嘴角,对上那双满是疑惑的眸子,忽然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感觉,啼笑皆非?

她知道这小丫头根本就是想放水,可是……弹琴?该说李暄的运气是太好了还是太不好了?

李暄所学非常驳杂,跟她非常相似,没有一样学得精通,但大多数也都中规中矩,至少拿得出手,可唯有琴……想起之前襄河船上那一曲穿脑魔音她就想扶额哀叹。

门外……李暄彻底黑了脸,身后的怨气都要实体化了。

“王爷?”凌子霄胆战心惊地叫了一声。里面还有他姐呢,本来还担心几个姑娘家玩过头,可白莲的事一出,就算封锁了消息,可至少瞒不过长乐郡主这边的,他又担心婚礼会出事。

不过,弹琴,这绝对是放水吧?难道王爷是不高兴她们敷衍了事,让婚礼太平淡了?

“哈哈哈……”另一边的萧无痕却是捧腹大笑。

他和李暄相交多年,算得上是李暄少有的几个真正的朋友,对于李暄弹琴的水平如何还是知道的,闻言顿时觉得昨天被逼写了几十首诗的仇都被报了。过后一定要打听一下里面那个让李暄去弹琴的姑娘是哪一个,真是太有才了!

就在这会儿功夫,秦姝已经眼巴巴地捧了琴过来——绿绮琴作为嫁妆,已经送到摄政王府了,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琴而已,虽然说,在李暄手里,绿绮琴和随便一张琴都没有任何区别。

“你确定,要听我弹琴?”李暄道。

好一会儿,房内传出秦绾悠然带着笑意的声音:“襄河之后,从未听王爷弹琴,星霜的提议……挺好。”

萧无痕捂着嘴,憋笑憋得痛苦,人却跑得远远的。不过……那姑娘,叫星霜?挺陌生的名字,不知道是哪一家的,能和秦绾交好,肯定是心腹才对。

“好吧。”李暄叹了口气,接过琴,盘膝在地上坐下,把琴搁在膝头,只看那动作,格外潇洒自在,有名士风范。

而屋内,秦绾很淡定地撕了一条发带,卷了两个布团塞住耳朵。

“秦姐姐,你干嘛?”凌霜华目瞪口呆。

堵耳朵,那是不想听的意思吗?可为什么不想听?总不至于……

然而,还没等她想完,屋外已经响起了琴声。

下一刻,屋里的人全部脸色铁青,司碧涵手里画眉的笔都差点掉在地上。

实在是……这世上的确不是每个王孙公子都会弹琴、都能把琴弹好的,可也没见人能把琴这样一种乐器硬生生弹奏出让人走火入魔几欲吐血的调子来了,都能和某些邪门歪道的魔功媲美了!就算是一个完全不会弹琴的初学者随便拨弄几下,也比这个好听千百倍!

“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会弹成这样?”司碧涵脸色更青了。

“什么?”秦绾偏了偏头,指指自己塞着布团的耳朵,表示自己现在听不见。

司碧涵气急,干脆点了自己几处穴道,硬生生封闭了听觉,才觉得好受些。

这个男人怎么不去投身在南楚魔音门那个专攻音杀之术的门派?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几个姑娘更是被震得晕头转向,赶紧堵耳朵。

顾星霜欲哭无泪了,我错了好不好,什么不好说,要让摄政王弹琴啊!

而屋外,最悲催的就是凌子霄了。

他距离最近,又毫无准备,整个脸都绿了,又不敢抬手去捂耳朵,顿时瞪着躲得远远的萧无痕敢怒不敢言。

你既然知道,好歹事先提醒一声啊!

还有这琴……凌子霄真的无力了,他出身将门,又非世家,自然没人要求他必须会琴棋书画,可毕竟凌从威已经是元帅了,他的儿子也不能真是个武夫,所以,凌霜华学习的时候,他也都跟着学了点皮毛。

可是!凌子霄自认,就算只学了点皮毛,可让他上去弹,至少弹得比摄政王好!

这时候要是个内家高手在练功,能被硬生生折腾成走火入魔好吗?

然而,就在那穿脑魔音中,居然还真听得出凤求凰的曲调来,也是绝了。

凤求凰的曲子不长不短,只不过,弹完一曲,屋里屋外的人,除了秦绾和李暄自己之外,没有一个有好脸色的,连碧澜轩的下人都一个个脸色惨白,脚步虚浮,仿佛大病了一场似的。

谁叫弹琴的是摄政王,他们哪敢捂住耳朵,是表示嘲讽摄政王的琴艺吗?没见凌将军都不敢呢!

“结束了?”凌霜华虚脱道。

“好像是。”柳湘君小心翼翼地放下一只手,发现琴声确实停了,这才舒了口气。

随后,两人一起扭头,盯着顾星霜不放。

“我错了……”顾星霜弱弱地说道。

秦绾依旧淡定地取下塞耳朵的布团丢在一边,脸色丝毫不变。

“表嫂,你听过表哥弹琴?”白荷问道。

“……”秦绾沉默了一下,一声干咳,“人无完人,是不是?”

“……”众人无语。

好吧,这话说得有道理,摄政王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样样皆能……有道理个鬼啊!不会弹琴和弹出这样的魔音来绝对是两回事好吗?而明知道自己的琴几乎能杀人了还面不改色地弹,那简直是谋杀!

“好了。”秦绾起身,盈盈一笑。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贺晚书赞叹道。

“嗯嗯,只有花中之王的牡丹才配得上秦姐姐!”柳湘君点头。

世人都嫌牡丹富丽堂皇太过艳俗,可一身白衣住在竹林里就算是高雅吗?大俗和大雅原本就是一线之差,随时可以跨越,根本不是两个极端。

“好了,把盖头拿过来。”司碧涵道。

然后……众人都茫然了。那套华丽的嫁衣里,盖头放在哪里了?

院子里,李暄同样面不改色地起身,把琴还给秦姝,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完全不觉得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好事。

“吱呀——”房门开了。

凌子霄又不禁目瞪口呆。

因为,出来的不是盖着红盖头,被侍女牵出来的新娘子——

秦绾一身华丽的嫁衣,头戴凤冠,却没有盖上盖头,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自己走了出来。

“走吧。”李暄毫无意外之色,微笑着伸出手。

“嗯。”秦绾走上前,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十指相扣。

眼见一对新人就这般并肩往外走去,众人都有些傻眼,一时连跟上去都忘了。

“你们就这么出去?”就连一向自诩了解李暄的萧无痕都不禁多问了一句。

“本王的紫曦又不是见不得人。”李暄不在意道。

按照礼仪,新人要拜别父母,由兄弟背出门,送上花轿,然而,这场婚礼着实让宾客大开眼界了。

大长公主可不敢受李暄的礼,辈分上实在太尴尬,反正她也不是秦绾的亲生母亲,所以,高堂的位置坐了两个男人虽然有点诡异,但大家也默认了。可不盖盖头的新娘子,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当然,背出门也用不上秦枫,因为新娘子不仅是自己走出门的,而且……门外根本就连花轿都没有!

凌子霄终于明白了李暄之前为什么说“其实差不多”,还真是差不多啊!

李暄骑赤焰,秦绾骑的当然是白云,一对新人并辔同行,坦然得过分!

前来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

骑马游街的新郎官见多了,骑马游街的新娘子——千古第一遭!

不是没有一些酸儒骂着伤风败俗气得浑身发抖,但那些人很快就被混迹在百姓中的暗卫悄悄带走,连身边看热闹的百姓都没注意到。

不过,大部分的百姓倒是很高兴,他们不懂那么多礼仪规矩的,淳朴的百姓其实最多的是来看个热闹的,只看到一顶轿子和看见凤冠霞帔骑马游街的美丽新娘,哪个热闹好看根本不用想嘛。

禁军好不容易才重新将狂热的百姓拦在街道两边,以免冲撞了队伍,不过,李暄也是有意识地放慢了速度,几乎绕着京城转了一大圈,才踩着吉时的尾巴到了摄政王府。

百姓更加满足,跟着队伍一直簇拥在王府门前,连附近屋子的屋顶上都站满了人。

两人一起下马,牵手走上台阶,却在王府大门口停了下来。

“嗯?”秦绾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他。

李暄浅浅一笑,一挥手,示意安静。

鼓乐声停了下来,连围观的百姓都渐渐静了下来。

“在圣山的时候,我说过一次,不过现在,这句话,我想再说一次。”李暄看着她,缓缓地开口,“我,李暄,今生得秦紫曦为妻,一生一世,仅有一人,生死相随。”

他这句话用上了一丝内力,传得很广,相信不用到明天,就能举城皆知。

“我一直知道。”秦绾低眉一笑,又凑过去,用只有他一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不然,弄死你。”

“好。”李暄紧了紧她的手,也不管听到他这句话后别人的反应,拉了秦绾进门。

好一会儿,鼓乐声才姗姗来迟。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然后,没有了。

送入洞房?连盖头都没有的新娘子,坐在洞房里干什么?于是,满堂宾客看见摄政王大大方方带着王妃一起出来敬酒的时候,早就麻木了。

只有在王府外头探头探脑的几个御史怒发冲冠。

这是谁安排的婚礼?礼部?内务府?必须参他!狠狠地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