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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士子群起激愤。

便是有谨慎怕事不想去的,也拉不下脸面在这时候落单。

长者搁了笔,静望着地上颓败的海棠花,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

……

相府。

燕鸿闻讯后披上大氅,从书房大步穿过廊道,见安保庆已在前厅候着了。

安保庆面色凝重,低头迎了上来:“燕相。”

“是哪家的学生先挑的事?”燕鸿忍气问。

安保庆擦了擦汗:“说是太学院的先去……可随之弘文馆的也到了,也有人说看见弘文馆的学生先撺掇,分不清谁前谁后了。不过下官想,好歹两边是一帮读书人与一帮女子,都算是识字通礼的,顶多在门外吵吵嚷嚷,不至于闹得更大了,燕相不必过于担忧。”

燕鸿还是放心不下,肃声道:“此事你立刻带人去办,止息为先,切不可再生出事端。”

“是,”安保庆顿了顿,又道:“事后下官定捉了谢裳裳那妇人下牢狱,将此事彻查到底。”

燕鸿不容置喙:“谢裳裳不可动。”

“本来这事都消停了,若不是她来,今日京中何至于搅得这般风云?不杀她,只要是要问责而已。”

燕鸿冷声质问:“问责,谢裳裳是寻常妇人吗?”

安保庆敛着神色不出声。

“世人都喊她‘先生’,就连我见了,也得尊称她一声‘谢先生’。”

燕鸿飘远的目光收了回来,又道:“谢裳裳乃文坛名士,折辱名士,失的是文人之心!你刑讯的手段是叫人佩服,可正因如此,只怕你只因今日之事问责于她,来日天下读书人便要对本相口诛笔伐。本相不惜名,惜的是人才。”

启朝新立,多数士子本就念着旧朝,不愿入仕新朝。燕鸿多年来一直对文人怀柔以收拢人心,便是知道文章舆论的厉害。

而不光是女子文坛数十年来以谢裳裳为标榜风气,时过境迁,如今的中原文坛都还得腾她一席之座。

安保庆一拜:“谨遵燕相教诲,下官明白了。”

说到此处,燕鸿撑着栏杆看向了皇宫的方向,忽迸出了一声冷笑,眼角笑纹纵横,说:“人老了,是容易糊涂。你年轻气盛,也得小心防备着那设局之人。”

“是。”安保庆若有所思,拜别了燕鸿,便立刻冲出相府,领着外头的刑部官兵快马加鞭赶往树滋堂。

可安保庆的人马还没赶到,半道上就来了名巡逻的城吏给他报信:“安尚书!树滋堂的那两拨人打起来了——”

“什么?!”

马嘶人沸,安保庆勒着缰绳,胸中顿时气血翻涌,忍不住啐骂道:“他娘的!好男不跟女斗,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瞎驴,连这烂俗道理都不懂还读狗屁的四书五经!”

眼见着这事态是难收场了。

要换做平日里那些学生要闹事寻死也就罢了,可眼下临近官员大选,坏了选拔的规制,他没法跟燕相交代。

城吏的马跑得没他的快,追得吃力,在马背上断断续续道:“学生们原先都是知道分寸的,不曾动过手,只在堂外高声辩论,放话说,只要谢裳裳不再给女学生们讲学,他们便撤。可哪知道,后来商侍郎到了树滋堂,有太学院的学生气不过,许是早看她不顺眼了,抄起砚台砸了她,商侍郎额角都是血。京中女子又素来仰慕商侍郎的,场面才乱了起来。”

这日头天气多变,昨夜邺京还是阴雨彻夜,此时已烈日灼目,街上又湿又热。

安保庆的内衫都被黏腻的汗糊住了,他气得脑壳疼,浑身不适,牙尖抽气:“商珠她来凑什么热闹?这不分明是火上浇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