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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绎接过一盅茶,呷了一口:“黄骠马只产于北境,中原养不出这么好的马。朕是拿私房钱向北境使团买的。”

校场上的兵部官员皆为之一震,耳边的马蹄如雷声灌耳,踏得人心惶惶。

邵明龙也愣了半晌,抬头在嘈杂声中无奈低呵:“皇上,此举不妥!”

“有何不妥?”魏绎不悦,搁了茶。

“大启与北境眼下正要交好,边境贸易皆应依照律法而行。人质尚未送到北境,身为主君,又怎可私买马匹如此重要的赀货,坏了两国往来的规制!”

魏绎左边的眉头微挑,显得有几分憋屈:“朕是一心为了大启的军队打算,为此,宫里指不定还要省吃俭用、削减用度。邵尚书倒是反过来怪责朕,叫朕寒心。”

邵明龙:“臣不敢责怪皇上。马必定是好马,也是军队所需,只是这马的来路不明,若是将这笔账目公之于朝堂之上,兵部上下实在是担不起责!”

魏绎又笑着往后躺了躺:“邵尚书多虑了,朕买的马,自有朕保你的兵部。”

邵明龙抿唇,肃面不言。

“怎么,觉得朕说了不算,燕鸿说了才算?”魏绎半开玩笑道。

邵明龙俯身,语气很硬:“臣不敢。”

“话说回来,北境使团若是无心做这笔生意,朕也不能强买强卖吧,”魏绎幽幽一笑:“听说先前安保庆在马场上用的那些黄骠马,是从黑市散户手里买的,凭他当时的人脉手段也只能弄到十几匹。而北境使团来邺京不到半月,便在朕眼皮子底下囤积了三千余马匹,也不知这邺京城中,有谁会是使团的帮手?”

邵明龙一怔,眉心有汗要滴下来。

他还欲进言,魏绎便起身去拍了拍他的肩,轻声一笑,压低了声说:“今日皇家校场之后,天下人都将知晓北境走私马匹一事。北境人明面上与大启交好,可私底下却这般作为,实在是居心叵测啊。邵尚书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先收了这份薄礼,然后权当是为了大启朝廷,以查抄之名,帮忙将朕的金子都讨回来。”

邵明龙的肩部吃痛,仿佛要被魏绎摁进沙子里去。

魏绎的手劲远比他想得要大。

他恍然蹙眉,只得俯首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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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荆璞下午一时兴起玩起了投壶,可他总投不准。

魏绎从校场回宫,见他在院中玩投壶,也不及脱下披风,便过去同他一起,“朕以为你只会坐着玩,这可是朕的拿手好戏。”

太监递给魏绎几支箭,他瞄准了便随意投,百发百中。

林荆璞索性将手藏到袖子里,退到一旁先不玩了,拢袖问:“邵明龙收下那些马了吗?”

“收了。”魏绎投得起劲,笑着道:“朕赏他的,他不敢不收。”

林荆璞望着那只越来越满当的壶:“既如此,后日我也无须启程了。邵明龙一旦收下这三千匹黄骠马,碍于内外情势,他必然要问责细查北境贩马一事。此事是北境理亏,阿哲布到时定会矢口否认操控马道与贩马之事,从而撇下北境使团这十几人。北境使团要在邺京布的局,可谓是不攻自破,往后想故技重施也就难了。他们与燕鸿的交易,也就此了结。”

魏绎看了他一眼:“你阿姊终究是要不过你。”

林荆璞不以为然,笑道:“此次计谋能成,我仅是次要。魏绎,你究竟是如何办到,让燕鸿向北境使团引荐申屠玉和的?”

魏绎又投中了,恣意笑了起来,一旁的太监宫婢可劲给他助兴。唯林荆璞置身事外。

魏绎一顿,准心瞄准壶口:“燕鸿虽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可他不懂生意上的事。”

林荆璞:“燕鸿再不懂生意经,要与北境合作,也该引荐一个更为可信的商户。申屠玉和这些年在邺京虽藏得好,生意也做得也大,可燕鸿真要派人细查,总还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你如何确保?”

魏绎先不投壶了,朝他走近了几步:“你怎就知他没派人去细挖过申屠玉和的底细?”

林荆璞拧眉。

魏绎失笑:“关键,去查的人是谁。朝中虽遍布燕鸿的爪牙,可他真正信得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你那么聪明,该不用朕点明了吧?”

林荆璞眸子一深:“商珠是你的人。”

“这话有歧义,朕可不做负心郎。”魏绎又往他手中塞了一支箭,“怎么不玩了?”

林荆璞微垂眸子,兴致的确不高:“玩不过你,不想玩了。”

魏绎当即随手一抛,故意投偏了:“好说,朕让你啊。”

“谁要你让了?”林荆璞面上有笑,可像是在赌气。

魏绎便从后面贴住了林荆璞,顺势掐红了他的手腕,才慢悠悠地去握住他逐渐酥麻的指节:“那朕亲自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