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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之期, 上万学子进京赶考成了桩盛事,可极少有人留意到正府街上还新办了一家学堂。

门前郁树葱茏,枝叶繁茂,这里从外头看起来不过是一间寻常私塾, 可鲜有人知, 这家是由朝廷暗中支持开办的女子学堂。

谢裳裳从商府搬出来后, 便一直与竹生住在这里,每日教习这帮女学生读书写字, 商珠下了朝便过来打点学堂事务。除此之外, 魏绎偶尔还会私派几个豁达开明的学士到此,给她们讲授经学注疏。

今日,皇轿绕到了正府街后巷停下。韦进喜躬身掀帘, 又让人进去通传,不久后,商珠便走了出来,上前迎驾。

“微臣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魏绎环顾四周, 让他们都不必过于声张。

女子学堂办了有月余,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今日之前,他也不曾会见过谢裳裳。

一路上, 魏绎的玉扳指都转动个不停,神思紧张。他又等林荆璞下了轿,才与之一同上前。

两人往书院里面走了几步,便听得一阵娇糯动听的读书声,小到三四岁、大到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都有, 唯独竹生一个男孩,在她们中间分外显眼。

还是竹生先发现的他们。

谢裳裳远望了一眼, 先讲完了手头上的这首古诗,才让孩子们先去别处玩。

“阿璞。”谢裳裳含笑走来,打量了他的气色,深觉比上次见面时要好了许多,宽心了些,又看向了魏绎。

魏绎今日着的是玄青色长袍,束发带是全黑的,脚下穿得也是寻常布履,与皇帝的富贵之气不沾半点边,只令人觉得他英姿勃发。可一与林荆璞站在一块儿,气场相投,谢裳裳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一时有些愕然。

谢裳裳不知该如何称呼为好,哪知魏绎先弯腰拱手,开口尊称了她一声“伍夫人”。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连林荆璞也有些意料之外,用折扇挡住了半面下巴,饶有意趣地侧目看他。

魏绎便是想礼贤下士,也该同其他人一样喊她“谢先生”,这一声“伍夫人”倒是有几分借着与林荆璞的交情而占便宜的意思。

谢裳裳也敛目一拜,道:“魏公子身份尊贵,不至于此。”

她知道是魏绎救了林荆璞性命,也清楚自己与竹生能侥幸在邺京安身立命,创办学堂,都是拜他所赐。可这么多年来她都与复殷之士朝夕相处,于启朝皇帝终究还是有些疏远与忌惮。

魏绎去搀她:“夫人是开创流派的诗坛名家,是我等长辈,我仰慕夫人诗学,才特来拜见,这些礼数还是少不了的。”

魏绎说完,朝身后一瞥,韦进喜便立即抱了一沓书卷过来。

“礼轻了怕不够显示诚心,礼重了又怕夫人不敢收。阿璞说了,夫人是个极雅致的人,一般的礼怕也衬不上夫人身份,这套《淮南别集》手稿,听闻夫人求了多年。”

谢裳裳瞥见那书卷上的真迹,微微一惊,可并未接过:“几百年来《淮南别集》的手稿散佚在各地,要集齐实属不易。这已是厚礼,我不该收。”

魏绎笑说:“收集纂修书稿典籍,是有益于文教的事,这点微不足道,于夫人来说怎可称作是厚礼。昌英殿他们有别的书籍在理,这书眼下放在宫里也是积灰,赠给夫人才不至于折损了。”

谢裳裳蹙眉,还欲推脱。

魏绎面上无恙,可头一次见谢裳裳,胸中端着一股气不敢大出,手心也被汗浸湿了。他暗暗看向身旁的林荆璞,哪知林荆璞并不打算帮他,只给他递送了一道不合时宜的秋波。

故意的。

魏绎牙关一紧,又忐忑又心痒,大掌悄悄从后面嵌入了林荆璞的腰带中,将手汗都来回用力地揩在了他的细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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