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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都算不明白那么几文钱,就起意建了这个学堂。不盼着孩童们读圣贤书,研究经义,只想他们能写会算,以后能够替家人写信,涉及契约不被瞒骗,或者遇到不公之事,对簿公堂能够说明原委。若是家中支持做个小买卖,能够算明白进出银钱。如此而已,再无所求。

这般,孩童们将来可能不会成为大越栋梁,科考为官,但起码能写会算,明事懂礼,也足以养家糊口。

至于,有些孩童若是当真有天分,我们家中会继续再开设升学班,由学生继续教授,尝试科考。”

姚老先生同姚长鸣听得脸色从微恼转向羞愧,一时想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时候,人就是容易犯这样的错误。自以为站在制高点,可以批判一切,却突然发现,原来是他们太过想当然,只会夸夸其谈,忘记设身处地了解一下实际情况。

林家的学堂就是如此,他们来自京都永隆,偌大的都城,几乎家家户户的孩童都在读书,都在准备科考。这让他们固化的脑子里,想当然的就以为,全天下的孩童也都要以科考为目的而读书。却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不用担心温饱,贫寒人家,能够养家糊口才是第一要务。

林家能够想到这一层,供给一百多孩童学习写算一年,就是为他们谋生多添了一份力量。务实,无私,又把世情看的通透,实在难得。

“唉,”姚老先生长叹一声,起身对着林大山一揖到底,“大山,方才是我们误会你了。你们林家,可敬之极!”

姚长鸣也是跟着行礼,同样道,“当真是我们太过想当然了。”

“哎呀,先生,使不得。”

林大山赶紧手忙脚乱把两人扶起,劝慰道,“先生们来自学风极盛的永隆,不熟识我们这里的民情也是应该。以后先生若是不嫌弃,还请多来我们学堂坐坐,若是学生有错处,还望先生不吝指教。”

姚老先生点头,应道,“即使你不说,我以后也要常来。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吾师。今日若是不来,我怕是到闭眼一日还不明白,凡事易地而处,因材施教或者因境施为的道理。”

“先生言重了。”

知错就改,虚心受教,姚先生父子如此,也让林大山分外敬佩,方才心里那点儿不舒坦也就烟消云散了。

正这样的时候,娇娇在门外脆生生问道,“四叔,时辰到了,可以开考了。”

“好,这就来。”

林大山又同两位先生行礼,这才抱了试题和账册出去。

这般,书桌上就露出了《弟子规》和《三字经》两本书,姚老先生捡起来看了看,眼底的愧色更浓,扬起书本对儿子说道,“家中遭逢大变,我曾在夜不能寐的时候反省,不觉咱们姚家有何错处,所以也曾怨天尤人。但今日这小小的学堂却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也许我们平日自认为虚怀若谷,实际还是添了五分傲气。这份傲气遮了眼,很多事情未必就如同我们想的那般模样。

坐在云端,又怎么能明白众生的苦楚。跌落云端,融于俗世,对于我们姚家来说,也许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