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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们家要是有这种当公安的亲戚,戴长庆肯定不敢纠缠云英。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没有戴长庆,夏芍未必会帮云英介绍对象,他们也结不了这么一门好亲。

有些事还真是不好说,不过夏芍和陈寄北是他们何家的贵人,这是肯定的。

如今云英算是过好了,就剩一立了……

何婶儿望向小儿子,发现何一立低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红着耳朵嘿嘿傻乐。

这个臭小子,钱都给了,八字还没一撇,也不知道傻高兴个什么。

何一立当然要高兴,因为他们走的时候,金美云出来送人,通红着脸声如蚊讷问他:“明天你能不能再过来一趟?我怕他们说话不算数,赖着不走。”

他明天可以光明正大去见人了~

而且以前她都不待见自己的,现在有事居然会找自己帮忙了。

何一立想想就想笑,第一天还真抽出时间,又往金美云家跑了一趟。

姜百胜的震慑很起作用,金美云那两个舅舅白天就收拾东西回家了。他到的时候,那个孙老狠媳妇儿正在金家探头探脑打听,见人都走了,脸色很是难看。

何一立也没跟她客气,直接把人撵出去了。

孙老狠媳妇儿站在门外瞪了半天眼,想想听说对方昨天是带着公安来的,到底什么都没敢说。

何一立忙着往金家跑,何婶儿则做了一锅大碴子一锅小豆腐,满满端了两大盆过来。

一盆给夏芍和夏母,,一盆给对门的孙清和姜百胜,“小豆腐我用的胡萝卜缨,大碴子用的今年新下的黏碴子,又黏糊又好吃,都还热乎着,你们不用做饭了。”

大碴子,就是玉米简单脱皮脱芽没有打碎的。

打成较小的颗粒叫小碴子,再打细点磨成粉,就是玉米面了。

黏碴子顾名思义,是用黏玉米打的,煮出来比普通玉米更粘稠,也更香。

何婶儿送来那么大一盆,两家人何止是不用做饭了,吃两天都够了。

关里女人不下地,吃的都是地瓜,很少能吃到正儿八经的粮食。夏母自从来了东北,最差也是苞米面粥、苞米面饼子,大米白面也从没少了她,人已经白胖了不少。

吃到这很有地方特色的大碴子小豆腐,她直说好吃,“粥里还放了大红豆,又面又香。”

夏母不是个爱占人便宜的,回头就拎了点地瓜去何家,还跟何婶儿问了问东西怎么做。

何婶儿送来的大碴子粥吃完,郭姐那边也有了回信。

见她一进门,没说话先不好意思地笑,夏芍猜测可能是没办成,“没事,也不是非买不可。”

郭姐闻言忙摆手,“不是,能买着,就是买不到五斤。你黄哥在林业局又不是啥大官,找了熟人,也只批了个三斤的条子,再想多要,就得花钱托关系了。”

而花钱托关系,只买个五斤显然不值得。

夏芍并没有失望,“有三斤已经很不错了,帮我谢谢黄哥。”

郭姐就是觉得夏芍难得找她一回,她还没办成,有些不好意思。听夏芍这么说,她放松下来,“有条子还得去林场买,你肚子不方便,我让老黄直接给你买了吧。”

这样当然最好,夏芍跟她道谢,问她都是怎么个价。

野山参十几块一颗,还只有拇指粗细,也就四钱到五钱的重量。种植参却是按斤卖,一斤才只要十几块,直接从林场买更便宜,十一块一一斤,简直是白菜价。

夏芍给了钱,转过天郭姐就把参带来了。

全是今年九月起的新参,不是特别干,还得再晒晒。但刷洗得很干净,品相也完好。

因为是六年份的,个头也不小,一支就有近一两沉。

夏芍把参用绳子系起来,挂在高处继续风干,过不几天,何婶儿那边也收到了。

开始只是两棵,重量大概在四钱七八分,要了夏芍一十六。后面又陆陆续续收到三棵,何婶儿那边就没有了,“你要的急,他一姨夫就挖到一棵,剩下都是从别人那收的。”

孙清问了她那嫂子,也只收到两棵,都是四匹叶。

再小的采参人就不会挖了,卖了也不值钱。通常会在人参的露头也就是参脖子上系根红绳,防止人参跑了,接着在周围做好隐藏,记住地方,等大了再来挖。

这七颗花了夏芍近九十块钱,加上三斤种植参,一共一百一。

夏芍手里还有月初刚开的自己和陈寄北上个月的工资,正琢磨去哪再买点,金美云找上了她家,“人参我帮你问了,问到了三颗,不过有一颗比较大,不知道你要不要。”

小姑娘背着个大大的背篓,人参却是从缝在衣服内侧的小布包中拿出来的,放得很仔细。

夏芍一眼就看到了最大那颗,比其他两颗都粗一圈,少说得有个八钱,“这是五匹叶的?”

“嗯。”金美云点头,“我帮你问过了,我们镇收购点收的便宜,只肯给52。江城的收购站贵一点,56,他家就是不想卖便宜才让我背下来的,你恐怕得给56。”

不仅主动找到了她家里,还帮她把价格打听清楚了,真是个暖心的姑娘。

“你要是不要这么大的,也没关系。”金美云说,“我明天再跑一趟土产就行。”

今天天已经晚了,她是收了摊,故意等在夏芍家的。

“不用,这三颗我都要了。”夏芍笑着,回屋拿了钱给她。

小姑娘接过,认真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从里面拿出四毛还给夏芍,“给多了。”

“没给多。”夏芍笑道,“这四毛是跑腿费,大的两毛,两个小的一颗一毛。”

“我不要!”小姑娘还是把那四毛钱塞了回来,很固执,“听……听他说是你告诉他我没出摊,可能是家里有事。要是没有你,我早嫁给孙家的铁根了。”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何一立,小姑娘说着,脸上还有些微赧色。

看这样子,估计两人之后还有联系。夏芍也就没再坚持,“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之前就是换季,又被气着了。”小姑娘仔仔细细将钱藏进衣服内的口袋里,背起背筐冲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那我走了。”

走出两步又似想起什么,转回头,“我叫金美云,姐姐以后再有这种事,都可以找我。”

主动说了名字,显然是认真地想和夏芍交好,夏芍闻言却愣住了。

金美云?

金美云!!

她知道她忘了什么了,原书中女主的妈妈,就是嫁了个傻子,就叫金美云。

因为母亲病重,书中的她十六岁就嫁给了村里猎户家的傻儿子,十七岁生的女主。由于生女主的时候年龄太小,伤了身体,后面一直没再有孩子,因此没少被婆家嫌弃。

女主的童年回忆全是痴傻的爸爸,活总干不完的妈妈,和想起来就要骂她们娘俩的奶奶。

后来爷爷上山打猎被黑瞎子重伤,家里的钱都花来治伤了,生活就更难了。

妈妈拖着病体去山里采参,一去就没再回来,家庭的担子从她身上,完全压到了女主身上。

女主一个小姑娘十四五岁就要上街摆摊,认识男主的时候她已经在市井中混成了个假小子,头发剃得短短的,以为男主是坏人,还差点拎着砖头把男主揍了。

两人一个是大学生创业,一个是街头老油条,没少碰撞出让人啼笑皆非的火花。

夏芍看的时候一会儿被两人的相处逗笑,一会儿又为女主的遭遇心酸。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和自己有数面之缘又被何一立暗恋的小姑娘会是女主的妈。

她竟然把女主给蝴蝶没了……

夏芍有些心虚地摸摸肚子,“崽啊,女主没了,这个世界不会崩了吧。”

不怪她现在才想起来。

这个世界太过真实,每个人都有真实的喜怒哀乐,她生活在其中,常常会忘了自己其实是穿书的。而且就算知道金美云是女主的妈妈,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傻子。

这么想着,夏芍又淡定了,回去该吃吃,该睡睡。

只是到底进入了孕晚期,半夜她小腿突然抽筋,把她从梦中抽醒。

怕吵醒夏母,夏芍也不敢吭声,自己忍着疼用手去揉。突然就想起自己在这间房子里第一次腿抽筋,那双帮着自己揉捏的温暖有力的大手,突然很想一个人。

大概是感应到了她的情绪,两个崽也适时动了动。

夏芍揉完腿躺下,小声跟孩子嘀咕:“你们也觉得他太慢了是吧?说好了会回来一趟。”

结果夜有所思,日有所梦,早上她迷迷糊糊去上厕所,人竟然出现了幻觉。

她竟然看到陈寄北提着包站在门洞口,身姿挺拔,神色冷峻,晨霜中望向她的一双黑眸却很专注。

有病吧?

这大清早的怎么会看到他人……

夏芍非常淡定地瞥了眼,非常淡定地收回视线,正准备回屋,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线。

“媳妇儿。”

她一怔,转回头,男人已经大步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然后被她的肚子顶住了……

男人似乎有些没想到,愣愣低眸,审视了下她又大出一圈的肚子。

夏芍脑子里当时只有一个想法——

好的,现在真实了。

这要是个幻觉,怎么会出来个肚子煞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