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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留喘息的时间,紧跟着就有粉丝量庞大的社会新闻账号,上线发布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连续几段走访,录制的人傍晚赶到云家住过的居民区,随机询问街坊邻居,这些人起初眼神闪躲,后来有人憋不住开口,就源源不断开始了讲述。

云织从小开始在家里遭受过的,在这些旁观外人的口中只能讲出冰山一角,但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随后当初云家父母被带到公安局,警方问询做笔录的过程也被适当公开。

打了薄码的镜头里,那对大热天可怜下跪的夫妻,正毫无愧疚之心,恶狠狠讲述着这个女儿的错处和活该,诅咒她最开始就不应该出生,骂她最好早死,也正面承认了自己对她做过的所有,包括如何把她送进尚德学校的过程。

尚德学校已经在押的校长也完整讲述过云织被父母送来的前因后果,现在都是最不可动摇的罪证。

再往后,云家父母跪地的位置被扒出来,根本不是什么疗养机构,是一个儿童医院的后门,他们并不知道云寒所在的地方,从头到尾就是刻意摆拍,想趁机逼云织服输。

最后是一家全国连锁的高端疗养中心官方账号上线,发布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模样堪比当红流量的年轻男人坐在床边,穿着整洁白衬衫,怀里抱着妹妹小时候唯一的一个旧玩偶。

已经接受过一段时间特殊治疗的云寒,比起以前神志更清醒了一些,幼态有所减少,他望着镜头,很久没说话,眼泪先流下来。

背景音有一道清冷女声在提醒:“云寒,这是给你妹妹的视频。”

云寒又笑起来,桃花眼弯着,轻声说:“织织,是哥哥的错,哥哥让你吃不饱饭,没有给你摘到那朵花,不能保护你。”

“哥哥现在,病好了很多,”他郑重其事,举起那个旧到不行的玩偶,“你看,眼睛掉了,哥哥给你缝好,你记得,来拿。”

云织窝在秦砚北的椅子里,扯着毯子挡住半张脸,一声不响的,眼泪静静淌下。

到这里,云织身上的污水彻彻底底洗清,各平台的言论已经完全扭转,这些亲身经历,根本不需要多加渲染,无数个在类似环境里长大,只因为是个女孩儿,就在原生家庭饱受苦难的姑娘,自动站起来发声。

她们大多已经成年工作,但永远背负着那些磨灭不了的伤痕。

秦砚北俯身给云织擦脸,她掀开毯子,挤过来环住他的脖颈,这些经年累月的伤,原本要跟随一生,在每一个以为遗忘的日子里,潜移默化地折磨她每时每刻,是因为他,她才有新生。

因为秦砚北在,她才是现在的云织。

这些过去她不想触碰,可他一直在精心保管,有人把矛头对准她的一刻,他就已经拿出全部默不作声的准备。

云织把他衬衫抓皱,逐渐觉得有点不对,她松开手,仰头看他,急切问:“怎么又都是我的事?你呢!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

秦砚北抚着她头:“老婆为我说的那些话,顶过别人十万句。”

“带着情感的,我已经足够了,至于不需要带情感的——”他低头亲亲她额角,“交给飞机背后的其他人。”

晚上黄金时间,网上还在如火如荼,没有消化完云织的逆转,就有第一个带着认证标志的国家官方机构登录,直截了当发了一行文字。

“为国家和民族的民航事业撑起筋骨的人,不容任何形式的诽谤和侮辱。”

下面配的照片,是几年前的秦砚北,比起现在略显得青涩,穿制服戴护目镜,不耐烦地冷冷睨着镜头。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绝大多数网友只在新闻联播里听过的那些国家机构官博,依次上线出现,不需要粉饰,不需要过多语言,斩钉截铁的态度和定论,就已经证明一切。

国内民航飞机,被欧美几大龙头公司垄断那么多年,看对方的脸色,被迫容忍对方的条件,一代代飞机设计师不间断的艰辛和希望,想让自己的国家在这个领域彻底挺胸抬头,经过太久,才在这个被扣上无数污名的人手里,固执到病态的坚持完成。

站在那柄刀尖上,秦砚北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无数等待着改变历史的沧桑眼睛。

那些骂的正欢,以为秦砚北连着秦氏会就此倒台的人,哪见过这种国家官方账号出操似的挨个发声,很快有营销号总结,截图多得快放不下。

秦氏官方至此发了第三条微博。

“秦总说,飞机会邀请sin老师联名,正式服役的时候,欢迎乘坐。”

云织反复了两遍,确定自己没看错,不理解问:“联名?!那么重要的飞机,全国都盯着,我怎么去联名?!我值吗我配吗!”

秦砚北笑了声,低低“嗯”着:“sin老师的画那么难约,要不是我走后门,还不见得有机会。”

他曲起食指,指节刮了刮她眼尾:“能不能麻烦老师,给我那架小飞机,画个适合喷在机身上的图?”

等不及云织回答,助理就敲门进来,秦砚北知道什么意思,抬手示意了一下,低头跟云织说:“先在这儿等我,我出去答复楼下的媒体,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

他走之前,云织及时拉住他手,把包里藏着的戒指拿出来,飞快套在他左手中指上。

秦砚北手禁不住用力蜷起攥紧,十几秒后才缓缓松开:“织织?”

云织抬着脸郑重说:“未婚夫标配,就是款式有点花哨……反正你不能说不喜欢。”

确实是有点花哨。

云织承认。

他之前戴的就是简洁素圈,但她去买的时候,莫名就觉得其实她家大猫很骚包,指不定想要一个招摇款,一时头脑发热就买了。

真送出去,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秦砚北镇定下楼,穿过玻璃门走到楼外,一级一级迈下台阶,停在中央,几个助理在身后准备阻止媒体靠得太近,拒绝那些拼命递过来的收音器。

然而下一秒,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的太子爷出其不意伸了左手,接过最近的那个。

人群寂静一瞬,猛然炸开,更多的相继往前送。

秦砚北又慢条斯理拿了两个,都放在左手掌心,五指张开握紧,极具存在感的匀长皓白。

然后灯光叠加之下,中指上那一枚——

偏宽,嵌着整整两排精致小钻的排戒,最中间用大克拉数的钻石做出星芒形状,在夜色里火彩耀眼,强势抢镜。

有记者试探问:“您左手上——”

“看到了?”

外界口中向来狂妄跋扈,目中无人的秦氏太子爷,这会儿站在密密麻麻的镜头前,垂眼笑了。

“订婚戒指而已。”

“未婚妻担心我出来受欺负,特意给我戴上的。”

作者有话说:

太子:呵,老子有人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