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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卉以为, 顾时璋所说的水仙花也就是寻常水仙,毕竟香江市民喜欢,如今年节时, 花市热闹, 四处都是各样花, 各家都是花枝繁茂。

不过叶天卉没想到,顾时璋要给自己开的,却是一代名品鱼魫兰。

却见那鱼魫兰澄澈晶莹,每一瓣花边都洁白如玉,晶莹犹如冰花一般, 且有沁香扑鼻而来,那香味颇为醇厚, 清香怡人。

叶天卉叹息:“你竟然——”

在自家阳台养了这么一株兰花。

虽然她并没关注过, 但是这样的名品放在任何时代,必然是价值不菲。

娇弱美丽却易碎,总归是需要精心呵护的,这是名副其实的富贵花。

这样的一株兰花, 他竟然随便放着!

顾时璋轻笑,看她一眼, 才道:“这是鱼魫兰,据说宋代有个叫赵时庚的人,他编了一本书叫《金漳兰谱》,其中便提到这鱼魫兰。”

叶天卉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不过她听到这话, 很快想起来, 她应该装不知道。

于是她赶紧道:“这么有名,肯定很贵吧?”

顾时璋:“还好。”

他笑着道:“那《金漳兰谱》说, 这花是花色透明,入水不见,你要不要试试?”

叶天卉:“可千万别,人家开得正好,不要糟蹋。”

这水仙花可是名品,栽培起来不容易,谁还能折了下来放水里试试呢,那可真是暴殄天珍了。

顾时璋笑着道:“也是赶得巧,恰好赶上了,其实这种花的花期短,能赶上过年时候,正好凑个喜庆也不错。”

叶天卉看着那花,倒是喜欢得紧:“不错,这个花期应该有几十天,你倒是可以看个够了。”

顾时璋笑叹:“你若喜欢,那就给你搬过去好了。”

叶天卉看得已经挪不开眼,不过口中却道:“罢了,我怎么会夺人所爱呢。”

顾时璋侧首看她,却是道:“把这兰花搬过去,放你房间中,清香伴你好眠,就当我陪你了,这样也不错,是不是?”

叶天卉听着,心中一动,只觉许多异样的情愫涌出来。

他说这话,暧昧,委婉,却又温柔,让人忍不住心里喜欢。

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咬唇:“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时璋轻笑。

他抬起手来,和她指尖相握:“若是客气,倒是不像你了。”

叶天卉哼哼了声:“说得我多贪心一样。”

顾时璋笑着,却是想起另一桩事:“英国女王要给你授勋骑士勋章,你拒绝了。”

叶天卉:“嗯。”

顾时璋抬起手,轻捧住她的脸,低首看着:“来,卉卉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的?”

叶天卉仰着脸,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她沉默了片刻,才道:“虽然现在香江在英国的统治下,但我知道这是中国的国土,我也是中国人。”

她想起叶立轩给自己讲的,那些昔日殖民时代的种种,那些中国人连一个体面的埋葬都不会有的殖民主义时代。

她低声道:“我是在内地长大的,所以我接受的教育让我无法接受一些事情,其实哪怕现在大家的日子舒服了很多,那并不能改变什么,这只是经济发展带来的假象罢了。”

顾时璋轻轻“嗯”了声。

叶天卉继续道:“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并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随着时代的浪潮往前走,世事沉浮中为自己争取些许利益,所以我只能去接受。但是人生而在世,总归有些自己的底限,我不喜欢去接受这些。”

顾时璋垂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叶天卉,拨开千年岁月的迷雾,她依然是她。

他微俯首,吻上她的额。

垂眼间,他低声道:“卉卉永远都是我最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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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顾家回去后,顾时璋很快便将那水仙花,并那幅画送过来了。

水仙花是要精心栽培的,就放在叶天卉卧室中,那幅画则放在楼上叶天卉的书房。

画送过来后,叶立轩对着那幅画倒是看了半晌。

叶天卉笑着站一旁:“怎么样,画得挺好的吧?”

叶立轩却是没说话,依然就那么看着那幅画。

叶天卉也就收敛了笑,望着那幅画上的女子。

这幅画,笔法苍劲厚重,线条流畅,笔墨之间将那萧杀残酷表现得淋漓尽致,构图严瑾大气,但是在描摹那女子时,线条却又细腻丰富,让人可以感觉画者下笔时是饱蘸了温柔情感的,是倾注了许多爱意的。

叶天卉笑了笑,终于道:“爹地,你觉得他画得像我吗?”

叶立轩沉默地看着那幅画,良久后终于道:“像,又不太像。”

叶天卉微怔了下,侧首望向一旁的叶立轩。

叶立轩却道:“这几天你也该忙起来了吧,早点休息吧。”

*************

过了年后,赛马同行就要开始收心了,要开始备战打吡大赛了。

这打吡大赛是香江每年的惯例,参赛者只能是四岁马,是以每一匹马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这算是香江马匹的经典巅峰之战。

这时候林见泉也从美国回来了,这次叶天卉手底下能参赛的马也只有地狱王者,地狱王者去年才拿到了赛季冠军,是以这次四岁马王争霸赛,它自然呼声很好。

而驾驭地狱王者出战的自然是林见泉,对于这件事大家都没异议,就连陈综万也是心服口服。

叶天卉看着这两个少年骑师,还是很满意的。

她知道他们两个都很想赢,都一心往上爬,彼此之间难免会较劲,但是两个人走到今天,并不是互相嫉妒和攀比,而是能够互相扶持共同进步,这也算是良性竞争了。

当然叶天卉也知道,老周在里面起了不少的润滑作用,同时奖金奖励机制得当,比如林见泉赢了马,其实陈综万也会有少量提成,大家互惠互利,也就没有互相扯后腿的必要。

这天,叶天卉也和林见泉深谈了一番,看起来从美国回来后,林见泉精神状态非常好。

顾时璋给他介绍了美国顶尖的精神科医生,在诊治过后给出一些专业的意见,对于林见泉母亲的病情应该很有帮助。

不过考虑到林见泉母亲对美国疗养院的适应问题,以及环境人员熟悉问题,林见泉还是决定把母亲带回香江进行长期的治疗,但是由美国专家给出长期治疗方案。

显然这样安排,无论是从经济承受能力还是对林见泉母亲的恢复都是有好处的。

提起这个,林见泉对顾时璋倒是充满感激:“调养了这段时间,我母亲状态比之前好多了。”

他低声给她讲起来:“有时候会认识我,会回忆起过去,不过她表现得很平静,会和我心平气和说一些话。”

叶天卉看着林见泉说话的样子,她可以感觉到,林见泉对他的母亲还是很在意的。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他又怎么会走入马场。

他分明应该是讨厌憎恶那里的。

她又会觉得有些欣慰,当他这么轻松地说起这些的时候,也许他确实长大了,可以平静地坦露自己的心思,不再过于沉默和自卑。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也说起接下来的比赛。

林见泉:“我听说宁家没有赛马参加,他们上次败了,士气不振。”

叶天卉:“嗯,他们家这个年都不消停,一直闹腾呢。”

所谓的闹腾,其实是周畹兰要离婚。

小道消息是周畹兰怀孕但是流产了,伤心之余,感情越发破裂,便闹着要离婚,宁家自然不愿意放,并拿昔日的种种来威胁,周畹兰一门心思要离婚,哪怕付出股份的代价也要离婚,目前双方正在僵持中。

家宅不宁,自然没心思参加这次的打吡大赛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叶天卉也是没想到,她一直以为周畹兰是为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她相信周畹兰和柯志明的关系中多少有些浪漫的爱情成分,不过她觉得周畹兰应该是理智的,大好的河山握在手中,豪门大户的少奶奶,怎么也会忍下去。

没想到现在突然不忍了,要决裂了。

周畹兰这么自毁江山,估计是为了柯志明吧。

林见泉自然多少也听说一些,不过他并不是讨论别人家事的人,他也不可能和叶天卉讨论这个。

所以他略过这个话题,又说起孟家来。

孟家这次有两匹马要参赛,都是从英国带来的,远渡重洋而来,都是四岁马。

且孟逸年特意引进了一位印度骑手和一位南非骑师,是矢志要在赛马场上重新挽回局面的,看起来是对这打吡大赛势在必得。

叶天卉叹息:“这孟逸年在英国经营多年,人脉广,一次输了还能有下次,其实我听说那孟宝辉年轻时候也是泡在马场的,他们家在赛马上到底经营多年。”

林见泉听着,微怔了下,才道:“是。”

叶天卉察觉到林见泉情绪好像有些异样,她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林见泉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着,他们家的那两匹马,看来要留心了。”

叶天卉:“是,而且这次比赛是国际一级赛,也会有许多外籍赛马和骑师报名参加,所以我们还是要把视线放远一些,不光要留意孟家,还要注意印度的,英国的,日本的,都可能过来。”

这几年香江经济发展好,每年一度的打吡大赛影响大,所以外籍报名骑师也陆续多起来,这自然也是好事,引来外部竞争,不再是香江本地在那里窝里斗了,也有助于提高本地骑师的综合实力。

这么聊了一番,叶天卉道:“这几天你好好准备吧,如果地狱王者能拿到四岁马王,那它以后前途无量,你的身价也会倍增。”

她笑了笑:“我就盼着你再出名一些,那你就是我的摇钱树了。”

其实现在已经有不少公司找上叶氏马务公司,想找林见泉拍广告片,不过暂时她还不打算基于挖掘林见泉的商业潜能。

他才十五岁,反正时间还长得很,可以让他先潜心提高自己,积累更多声誉,等过两年再走商业广告路线。

林见泉点头道:“我明白,我最近会加紧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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