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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总兵因勾结外敌遭人弹劾,折子递到京城,新皇年幼,端王摄政,着景宁侯沈慕元为新任总兵,即日赴任。

景宁侯府,书房。

外面夜色弥漫,房内灯光朦胧,沈慕元坐在书桌前,眉头深锁。

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屋门被推开。

侯府不经通传便可出入他书房的,只有一人。沈慕元将手头文书放在一旁,揉揉额头,在长女进来之前换上一副轻松面容。

“父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明早还要早早出发呢。”沈瑜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停在桌前,纤纤玉手揭开红木盖子,端出一只白瓷碗送到父亲面前,顺势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托着下巴看他,笑眼盈盈:“父亲,你出门要带的东西女儿都为你打点好了,定州的事女儿不懂,但女儿相信父亲能做好那个总兵。家里,女儿会照顾好自己,只要她不做太出格的事,我不会对付她的,您就放心吧。喏,这是女儿亲手为你煮的汤,父亲喝了,早些回房睡吧。”

望着长女牡丹般明媚娇艳的脸庞,沈慕元叹口气,先喝了汤,才幽幽开口:“定州那边没有大事,侯府由你持家,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你的婚事……前几年为你挑的几门亲事你都不满意,我想着你还小,再挑一两年也没什么,如今你已经十五了,我又要离京三年,你……”

原配难产早逝,续娶的容氏因为生了一双儿女小心思颇多,虽然被夺管家权后安分了些,长女的婚事,他还是不放心让她做主。唉,早知今日,他就不该太宠溺长女,总想着挑个处处合她心意的人。

“父亲!”沈瑜俏脸微微泛红,却还是快言快语道:“父亲,你就不要操心那个了,女儿不会让自己变成老姑娘的。你放心,这三年里但凡遇到能看入眼的人,女儿一定会先占下,然后写信给你让你为女儿做主,行了吧?”

“胡闹,你看你,哪里有半点女儿家该有的样子!” 沈慕元低声训斥她,见长女一点都不害怕,他心中无奈,一边起身一边道:“好了,你的婚事为父会替你打算的,你在家好好待着别出去惹事就行了……她不安分,你弟弟妹妹还是好的,你身为长姐,尽量多照拂他们。当然,若他们动了歪心思,你,你自己做主便是,为父知道你有分寸。”

“嗯嗯,女儿懂得。” 沈瑜挽着父亲的胳膊,不想在分别前说那些,笑着扯开话题,轻声细语地叮嘱父亲在外面要好好吃饭,直到分开。

目送长女回了她的小院,沈慕元去了容氏的屋子,提醒一番,再分别看过次女幺子,这才回前院歇下,次日在妻儿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发前往定州。

侯爷走了,大小姐把持家事,除了必须由夫人容氏出面的地方,容氏简直成了隐形人。

不过沈瑜并非气量狭小之人,近年来容氏安分了不少,她也就对容氏维持表面上的客气,对活泼可爱的妹妹和弟弟还是很大方的。出门做客,她亲自提点小她两岁的沈怡,回到家中,她也会如父亲一样,每日检查弟弟沈瑾的功课。沈瑾才八岁,容貌性情皆肖沈慕元,乖巧懂事,招人喜欢。

可她到底年幼,没有经历过太多人心险恶,不懂得人心易变,特别是女人。

沈慕元离家第二年,沈瑜十六,沈怡十四,正赶上卫国公府为世子卫昭选亲。卫家先祖为大宋朝开国立下汗马功劳,世代受皇族器重,自是众贵女向往的好夫家,而沈慕元身为握有实权的侯爷,他的两个嫡女自然也在卫国公老夫人寿诞宴席邀请客人之列。

卫昭年方十八,自小在军中历练,如今已凭军功授一等侍卫,是天子近臣,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他人也生的俊朗非凡英气逼人。宴席上沈瑜与卫昭巧遇,两人都动了心,而沈怡当时也在一旁。

沈怡不曾嫉妒长姐比她貌美,不嫉妒长姐更得父亲喜欢,也不曾怨恨长姐害母亲被父亲冷落。可,当她看到长姐一下子就得到了卫昭青睐,见卫昭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长姐始终不曾看她一眼,她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儿。

回到侯府,她对镜自照。

她和长姐生的有六分相像,如果没有长姐,卫昭就能看到她了吧?

以前她看不上母亲的手段,可这一次,她去找母亲了,希望母亲能帮她嫁给卫昭。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长姐那么好,她会遇到更好的男人,她,她就把卫昭让给她吧。只要母亲让长姐出点事,让卫昭看不到她,卫昭自然会注意她,发现她的好。等她成了卫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她会照顾长姐的。

就算没有卫昭一事,容氏也早就想除掉沈瑜了。

以前侯爷在家,她不好动手,只盼着侯爷早点把沈瑜嫁出去,她好做名符其实的侯夫人,可沈瑜迟迟不嫁,依然处处压着她。如今侯爷离府三年,正是她动手的最好时机。之前没有下手,是不想惹侯爷猜忌,毕竟侯爷刚走大小姐就出事,那也太容易惹人怀疑到她身上了。

现在好了,一年过去了,就算沈瑜出事后侯爷依然会怀疑她,他没有证据,还能平白无故地教训她吗?为了那两个孩子,为了侯府的体面,侯爷不会的。

她笑着叮嘱女儿几句。

沈怡大骇:“母亲,你……”

“你想哪去了?”容氏点点她鼻子,“放心,娘还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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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还没有那么狠,到时候会把她救上来的,你只管按我说的做,其他的都交给娘安排好了。怎么,不忍心了吗?如果你不忍心,那娘就不对付她了,让她嫁给卫昭,娘再为你找个好人家。”

沈怡低头不语,半晌才低声道:“母亲,我懂了,我都听你的。只是,你一定要注意分寸,别让她出事。”

容氏温柔地笑,“娘知道,你心软舍不得她出事,难道娘就心狠?傻,去找她玩吧。”

沈怡咬唇走了。

六月,京城下起了瓢泼大雨,外面阴沉沉的,雨线织成同样乌沉沉的帘幕,与房顶灰瓦与天空同色。

沈瑜坐在窗前看书。她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看书,雨声再大,心是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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