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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陆守俨又陪着老爷子说话,陆老爷子好一番叮嘱,都是叮嘱他得好好照顾初挽的,陆守俨自然一一听着。

等到了下午四点多,陆老爷子来客人了,陆守俨这才带着初挽过去自家。

坐在电车上,陆守俨时不时看一眼初挽。

初挽:“干嘛……”

陆守俨:“辛苦你了。”

初挽:“嗯?”

陆守俨:“没想到竟然是双胞胎,这一段我一直在外面,都没顾得上你。”

初挽:“你知道就行。”

陆守俨:“我看了《明报月刊》的采访,也看了香港方面的报纸,你在那边出尽风头,都要成香港名媛了。”

初挽笑哼一声:“怎么,你嫉妒了吗?”

陆守俨便也笑起来:“嫉妒倒是没有,就是恨不得我能陪在你身边。”

初挽:“还说呢,你自己跑到美国去,一个多月不回来!”

陆守俨声音便略压低了:“接下来我尽量留在北京。”

初挽:“那还差不多!”

如果他不在北京,就算到时候可以雇保姆,面对两个哇哇啼哭的孩子,她心理压力也会非常大,会不知所措。

她想,上辈子自己活到了三十岁,但其实某些方面很幼稚,还没成熟到生孩子照顾孩子去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

这点上来说,上辈子的陆守俨倒是说得对“这不是还小吗”。

陆守俨:“不过我可能还得去一趟晋东,有些善后工作,可能还得一个月吧,我正式调到北京估计得年根了,过年好好陪你,明年我正式上班,可以接送你上学放学,陪着你去图书馆。”

初挽听着,便觉得这样的日子一听就美滋滋的,脸上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好。”

陆守俨:“你最近回家,都忙什么了?”

初挽听着,别过眼去,看着窗外:“也没什么,就随便买了点东西,家里东西现在有点多。”

陆守俨听这话,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初挽被看得越发心虚:“你干嘛……”

陆守俨突然笑出声:“你心虚什么?干什么坏事了?”

初挽:“买东西的事而已……怎么叫坏事?”

陆守俨:“这就奇怪了,依你现在的身家,买几万几十万的,你眼睛都不带眨的吧,买几个兽首回家你都不带喘气的,怎么现在心虚成这样?是惹了什么祸?”

初挽:“……不值钱的东西,你到家看看就知道了。”

陆守俨深看她一眼,很认命地道:“行,那到家看看吧,希望我不要被吓一跳。”

说话间,也到家了,下车时,陆守俨小心扶着她的腰。

冬天,她穿衣服又有些宽松,肚子那里还看不出来,不过陆守俨还是很小心。

等进家,黄嫂也忙迎出来,陆守俨也给黄嫂带了礼物,是一块手表,黄嫂惊喜得不行,不敢相信竟然有美国手表可以戴。

其实这块表并不贵,不过到底是美国货,觉得稀罕。

这边黄嫂忙去了,陆守俨陪着初挽坐在沙发上,他好奇:“你不是说肚子已经有点显了吗?”

初挽:“是。”

陆守俨抬眼看了下院子里,黄嫂应该是回她自己房间了,一时半会不会过来,他便探入她的棉衣外套中,隔着一层薄薄的毛衣摸上她的肚子。

他便清楚地感觉到,那小腹确实有略微的凸起,不太明显,但能感觉到,里面好像还挺厚实硬朗的。

他抬眸看她,看到她眼睛亮亮的,含笑看着自己。

他胸口便泛起无尽的暖意来:“确实可以摸到了,鼓鼓的。”

初挽笑道:“双胞胎嘛,肯定比一般的更明显,大夫说我以后肚子会比一般人大,会负担重,不过现在还好。”

陆守俨的手落在她肚子上,轻轻摩挲着:“生双胞胎挺辛苦的,早知道这样,应该再晚两年。”

初挽:“那谁知道呢,没准再晚两年我们就一直没孩子呢!”

陆守俨听着,瞥她一眼:“瞎说什么,怎么可能。”

初挽笑看着他,却又想起上辈子那个说她小的人。

他是看穿了她的幼稚,还是单纯觉得她就是小,哪怕她白发苍苍,依然是他心里那个需要呵护的小姑娘?

当下她也就笑着道:“我就随便说说嘛!反正现在怀孕了,你到时候调回来,你当爸爸的人,要多操心。”

陆守俨眸中便泛起无奈的笑意:“到时候我还不是又得操心你,又得操心孩子,大的小的都得我照料着。”

初挽:“那不是挺累的,那怎么办?”

陆守俨:“能怎么办,认了。”

初挽便笑起来。

陆守俨却突然道:“不过你是不是得坦白下?”

初挽:“什么?”

陆守俨眼神轻淡,略含笑:“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事心虚着?”

初挽顿时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了。

她便笑道:“那我带你去看看,你看了不要太惊讶。”

陆守俨:“嗯?”

初挽便牵着他的手,过去了西厢房的库房。

推开门后,陆守俨看过去,一看之下,也是被震撼到了。

一眼看过去,全都是瓷片,碎瓷片,大小不一,就那么从最底层的架子一直摞上去,一直摞到屋顶。

各种颜色花纹,青花,白瓷,蓝釉,斗彩,红釉,各种颜色五彩缤纷,争奇斗艳,犹如马赛克一般,琳琅满目层层叠叠地扑面而来。

陆守俨再是处惊不变,乍看到这情景,也是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并不敢迈入其中,就那么站在门口,细细地看了很久。

虽然并不算多懂行,但是也能看出,这些碎瓷片的胎质细腻,釉料莹润,哪怕已经碎成了片,却依然能让人领略到这些瓷片昔日的美,从胎骨到釉料,虽残,却依然美,那是穿越了岁月沉淀在胎骨里的美。

初挽看他这样,多少放心了,也小有些得意,便笑道:“觉得如何?”

他也许并不知道还有玩瓷片这种事,但他看上去能领略到上万的碎瓷片被搜集整理后,营造出的这排山倒海一般的华美。

陆守俨微侧首,看向她:“这都是你整理的?花了多少工夫?”

他当然可以想象,从搜集,到清洗,整理,分门别类,再到定制博古架,码放整齐,这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和时间。

初挽道:“当然不只是我,铁生哥干了不少,黄嫂也帮忙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清洗了码放起来。”

她说起这个有些兴致勃勃了:“我想着,也许请一位艺术家,把这些碎瓷片排列成巨型的画,一定很有意思。”

她以后如果做一个私人博物馆,那这些碎瓷片做成的画,一定要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陆守俨笑了:“很好看。”

他小心地踏入其中,用手轻抚过其中一片瓷,那是一片不规则菱形碎片,青花瓷,上面画了一个戴有璞头帽的人头,看上去他手边有一只蝙蝠,旁边仿佛还有松针。

初挽道:“我猜着,这应该是一件民窑瓷,应该画的福禄寿三星。”

碎瓷片的乐趣,在玩味,在猜测,也在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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