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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呵呵了声:“行,咱俩先别聊了,我挂了。”

陆守俨声音前所未有的小心:“挽挽?”

初挽:“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你不要给我打电话。”

陆守俨试探着道:“……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

初挽把他的话直接回敬过去:“看情况吧。”

其实初挽倒也不至于真生他的气,她大致想了想这情况,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多少能理解。

毕竟她现在也感觉,自己身边有些事让她感觉不对劲,所以他担心,特意请人来保护自己,她能接受。

但就是上辈子的事,她实在不明白。

毕竟,他现在对这件事的解释不能让她自己去给上辈子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总不能说他上辈子就担心自己暗中保护自己?说出去她都不信!

他肯定有别的什么想法。

而且这个事也是巧了,如果不是她上辈子恰好见过这人,记得这人,那这辈子,就算那个退役军人在自己面前晃悠再多次,她都不会注意到,她不注意到,鹏叔就不可能注意到,她也不会问鹏叔,那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陆守俨估计根本就没想告诉她这件事,想一直瞒着她。

他当然做梦也想不到,竟然因为上辈子的事情露出破绽。

这个时候初挽自然有必要晾一晾他,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安危,但是瞒着自己这样,还是很恼。

假以时日,他越发位高权重,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到时候这个男人是自己越发无法掌控的了。

接下来两天,初挽在贸易公司帮衬着干点活,翻译什么的她都能干,这倒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反正不去联系陆守俨。

陆守俨打来两次电话,她都没接。

之后他就不打了,估计直接和鹏叔联系了。

他不打了,她心里又有些小不满,还真不打了?

于是暗下决心,等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育他。

好在这个时候,中国专场终于开场了。

这次拍卖会的中国金石和书画有几十件,其中不乏精品,自然引得一众人竞相出手,场面一度呈现胶着竞拍状态,甚至有几件都创了新高。

很快就到了瓷器专场,第一件瓷器是一件清朝康熙年间的青花双耳瓶,这件虽然年份上欠缺,但是器型规整,釉面光润,也算是康熙年间的精品了,可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这件瓷器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轰动,拍卖场上不冷不热,整体气氛并不高。

初挽看这情景,顿时明白了。

这拍卖会已经进行了几天,轮到这一场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有所斩获,已经有所斩获的富豪们,此时并不急于出手什么,他们大多抱着看看的心态,如果遇到顶尖好的可能收着,没有特别精彩的也就算了。

这种心态很好理解,再有钱的大款来这里,也得有个精神头,比如那位计算机新贵,他已经花费六百万迪拉姆在激烈的竞拍中脱颖而出,得到一张比利小子的照片,他心满意足,这个时候,他的心气就低了,拍卖激情已经被消耗了。

但是这些人又不是真的要放弃了,大家只是在等,也许是等一个介入的机会,也许是在等让自己心仪的那件瓷器。

她这么想着时,低头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拍卖目录上的那些明清瓷器。

聂南圭就坐在他身边,微俯首下来,在她耳边道:“今天这个场次,大家可能都疲了。”

初挽:“看着疲了,其实都在等着。”

至少那个哈迈,她可以感觉到,他时不时望向自己的方向。

聂南圭抬起眼,扫过在场众人,笑了下,才低声道:“是。你现在如果起来举一个牌,你说会怎么样?”

初挽笑道:“你倒是给了我一个灵感。”

聂南圭挑眉:“怎么,想举牌了?”

初挽:“管它呢,反正咱们先搅搅浑水,让他们行动起来。”

聂南圭:“声东击西?”

初挽:“对。你来还是我来?”

聂南圭掀唇,笑道:“你先来吧。”

初挽抬头看过去,此时已经在拍卖已经清朝乾隆青花缠枝瓶,这件起拍价是两万迪拉姆,这件青花瓷显然是不冷不热,大家热情不高,不过价格也勉勉强强到了五万迪拉姆

初挽见此,便开始举牌,直接报价十万迪拉姆。

她这么一举牌,不少人都疑惑地看向初挽。

要知道,清朝乾隆年间的青花瓷比起元明青花瓷到底是不如,年份浅了一些,况且这件也说不上什么精品,上个月在纽约拍卖会上,大家还能看到同类品,价格大概是三万美金左右,结果现在初挽上来就举牌十万迪拉姆?按照汇率算,这就已经是大概五万美金了,肯定给高了。

如果是别人举牌,大家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土大款不懂行的,跑来拍卖会冒充内行,难免私底下笑话一番。

但是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初挽,知道她的大名。

她在香港一战成名,在瑞典折服瑞典皇室,在美国名动艺术圈,在德国更是让德国博物馆直接栽了一个大坑。

所以这么一位拥有绝佳艺术鉴定能力的,竟然直接举牌这么一件瓷器,难道这瓷器别有乾坤?

可以说,初挽这么一举牌,所有的人都精神为之一振,大家全都仔细看起来,欧美几大博物馆买手迅速打电话请求场外专家支援,洛克菲尔德家族的几位成员微微眯起眼睛,瑞典皇室的王子和自己艺术顾问低声讨论起来,诸位收藏家全都狐疑了。

就连哈迈,也开始问自己身边的艺术顾问:“这件瓷器,你们给的评价是不建议购买,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个中国女人举牌了?”

旁边聂南圭看着这一幕,低声叹道:“今日今时,你在世界艺术圈的地位可见一斑,你一出手,全场皆惊。”

初挽听着这话,看向不远处的哈迈,隔着众人,恰好哈迈也看过来。

哈迈深深皱眉,狐疑地打量着初挽。

初挽勾唇,轻笑了下,之后挑衅地挑眉,眼神轻蔑。

哈迈顿时神情变得格外难看,他瞪着眼睛看初挽。

初挽不屑地收回目光,都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哈迈瞬间被激怒了。

他的手使劲地拍在椅子把手上:“这个女人太嚣张了!她以为她是谁?兜里就那么点钱,竟然还跑来这里举牌?”

当下他直接举牌:“十三万迪拉姆。”

旁边的艺术顾问见此,忙要拦下:“先生,这件清朝青花瓷价值并不高,根据我们的评估,我们认为市场合理价格在五万迪拉姆左右,就算拍卖会有溢价,也不应该超过十万迪拉姆。”

助理更是低声道:“这是那个女人的计谋,她在激将法。”

哈迈身体微微后仰,倨傲地昂起下巴:“那又怎么样?她一个中国穷女人都敢举牌,难道我不敢吗?我能被这样一个女人比下去吗?她既然愿意抬价,那我就看看她能有多少家底和我拼!”

他这么容易被激怒也是有原因的,一则之前他那么狼狈地离开美国上流圈子,都是因为初挽,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希望尽快一雪前耻,二则他确实有钱,他需要在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

所以哪管初挽是阴谋阳谋,反正他就买,他的钱总归比初挽多!

初挽见他迎战,自然不客气,直接举牌十四万迪拉姆。

她并没有直接把价格拉上去,而是一点点地往上抬,被激怒之下的哈迈,自然会跟着他往前走,等她把他给牵上高楼,再轻轻一撤梯子,直接把他晾高台下不来。

初挽这么一举牌,在场众人越发疑惑,一时也有别的收藏家,跟着也举牌了。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中国初挽举牌,她对瓷器的眼力让人敬佩,她既然举牌,那这件瓷器总归有些价值。

其它收藏家加入战团后,战况就更激烈了,这就是逐鹿中原的气势,众人你来我往,很快这件普普通通的乾隆青花瓷竟然被拱到了三十四万迪拉姆。

这已经是很离谱的价格了。

拍卖师见此,自然大喜。

他也是经验丰富的,知道拍卖场上出奇迹,有时候关键不看你东西怎么样,关键看一个气氛。

气氛烘托到哪儿了,大家杀红了眼,怎么也得争到手。

当下他自然使劲地渲染气氛挑拨情绪,甚至直接喊道:“三十二号先生,三十二号先生,难道你在这位十七号女士面前真得要让步吗,难道你就要因此轻易放弃吗?”

这话说到这份上,哈迈是怎么着也得上,他咬牙,直接喊道:“五十万迪拉姆!”

这简直石破天惊的一喊,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向哈迈。

有摄影记者拍下了这魔幻的一幕。

后来根据照片显示,当时的查德维克先生英俊的眉毛都不可思议地拧了起来,而那位素来冷静理智的德国博物馆费舍尔先生竟然瞪大了他灰蓝色的眼睛,至于那位财富榜上数一数二的计算机新贵,则是茫然地看着屏幕,更富有戏剧性的则是瑞典皇室的王子,他惊奇地张大嘴巴,扭着身子往后看。

其实五十万迪拉姆很多钱吗,并不是。

在场都是世界顶尖富豪,谁缺那几十万迪拉姆了?

在场大部分都是专业人士了,不是意气用事的年轻人,更不是哈迈那种一掷千金的土大款。

越是把收藏做到了专业水准,越是足够理性。

他们会由艺术工作室或者艺术顾问把一件艺术品背后的价值分析到了每一根头发丝,会用全面科学的分析方式,综合最近几年的大拍卖会同类品成交价来进行综合考量,从而定出一个预算区间,一旦超出这个区间,便果断舍弃。

除此之外,对于那些势在必得的拍品,会研究潜在竞争对手,研究对方出价,也研究拍卖策略等。

结果现在,这位哈迈先生对着一件清朝乾隆年间并不怎么出众的青花瓷狂砸五十万迪拉姆。

这是要做什么?非得暴露自己的无知和浅薄吗?

还是说,这件瓷器确实大有乾坤,里面藏着大家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