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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打趣:“这录音机可真好,哪儿卖的,多钱啊,咱也得整一个。”

大家七嘴八舌打趣起来,也有人觉得这录音机稀罕,唯独孙二爷,那脸色自然是红一块白一块的。

潘老板笑指着那陶罐上搓下来的泥:“来,尝尝吧?”

市场监管人员见此,装没看到,这孙二爷平时那德性,这个时候他们自愿的,也没人愿意为他出头说话。

周围人见此都跟着起哄:“孙二爷,尝一口,尝一口!”

那小赵现在可来劲了:“你这老小子要是不吃,那就属狗熊的,你今天说了什么话,大家伙可都看着,你吃啊!”

孙二爷脸色铁青,他东看看西看看,满大街竟然没一个为他说话的,那潘老板身边好几个保镖,眼看着人多势众,显然这是就要看他笑话。

他咬牙,憋得脸都红了,终于憋出一句:“吃就吃!”

当下他也是豁出去了,拿起那陶罐,从里面刮出一些泥垢来,就要往嘴里放,结果舌尖刚一沾上,他脸色就变了:“刚才是哪个兔崽子说这不是碱性的,这不就是碱性的吗?我尝着这就是碱性的味儿!”

众人听着,好奇,都凑过去看,就见陶罐内部附着一些斑驳灰白的包浆,明显有些年月,而且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倒是不想作假的。

那潘老板见此,笑问道:“你尝着是碱性的?你确定?”

孙二爷又尝了一口,咧了咧嘴,才道:“不信你也尝尝,这可不就是碱性的,碱性的,这就得是河北的!”

他突然来信心了:“河北的,这个我没瞎掰吧?”

潘老板背着手,打量着孙二爷,突然就笑起来。

潘老板这么一笑,旁边他的属下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这一笑,可是把周围人都笑懵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孙二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穿着大皮衣的小赵,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指着孙二爷说:“我们仪器刚才测了,那,那还真是碱性的!”

另一个却笑道:“那是尿啊!这玩意儿不知道当了几年的尿壶,还真是包浆包得好!”

他这一说,孙二爷神情大变,忙低头看自己手上沾着的那白色包浆,又凑到鼻子闻了闻,瞬间明白了:“你,你们——”

敢情连这东西都是人家做的圈套,让自己往里面钻!

在场大家伙全都看傻眼了,仔细再看那陶罐,还真别说,当尿壶大小真合适,晚上往床底下一塞,正正好!

大家在片刻的怔楞后,全都反应过来,敢情刚才孙二爷尝着那碱性味,竟然是尿碱子,竟然是尿碱子!

众人想到这里,一个个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孙二爷也反应过来,顿时伸手直接抠嗓子眼,在那里一个劲地呕,呕得当场就吐了。

潘老板笑道:“这做买卖和做人一样,首先得讲诚信,只想着捞快钱,没诚信,早晚混不下去,今天我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你如果长个记性,以后痛改前非也就算了,你不长教训,早晚还有别人来治你,你就等着吧!”

他这话说得豪气万丈,听得众人都连连叫好鼓掌。

那市场监管同志见了,也上前道:“我们琉璃厂文化街是要打造成北京市古玩行业的文化街区,以后就是我们首都的精彩名片,这里的每一个商户都要遵纪守法,诚信经营,才能竖起这面文化旗帜。”

他又感谢了潘老板找出证据,表示会对孙二爷依法进行处罚,众人听了,自然拍手叫好。

孙二爷被监管部门带过去,看样子这次是要严格审查,听那意思要写检讨书,还要罚款,罚款金额还不小,孙二爷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人们看了好一番热闹,也就陆续说笑着散了,潘老板过来初挽这里告别,说他要回去广州了,哪天她去广州,让她一定要说一声,初挽自然答应着。

人都差不多散了,她便想着进去看看自己的店面,谁知道一抬头,看到了聂南圭。

当下打了招呼:“你也在?看了全程热闹?”

聂南圭今天难得正经,穿了一身深蓝长棉服,戴了一顶毛绒帽子,笑道:“是,大家都来看热闹,我也凑过来,估计你一心看热闹,没看到我。”

初挽:“难得今天清闲,走吧,你要吃什么,我请你。”

聂南圭:“真的?”

初挽:“快说。”

聂南圭勾唇笑道:“这么冷的天,必须吃涮羊肉了。”

初挽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现在才不到十一点多:“走吧,吃涮羊肉去。”

聂南圭:“我还得去我店里拿点东西,你等等?”

初挽:“那我陪你过去吧,正好从你们家店经过,之后直接找个饭馆?”

聂南圭:“行。”

当下两个人径自过去聂南圭店里,路上边走边聊,说起最近古玩店的生意,也说起以后的打算等等。

正走着,恰好看到那边一辆小面包车经过,看车牌是河北的。

聂南圭扫了一眼,低声道:“那是关敞。”

初挽:“他现在干得不错?”

聂南圭声音便很淡:“据说是,接触不多,不太清楚。”

初挽见此,知道聂南圭和关敞不太对付,两个人就不是一个路子。

虽然都在琉璃厂开着店,但也都是一个摆设,图着占个位置,聂南圭的事业在美国,在其它大店铺,而关敞的事业却是在广大农村。

关敞早年扎根河北雄县一带,人看着憨厚木讷,其实做事很靠谱,时候一长,河北山东河南一带的铲子,但凡能干的,都和他有来往,有什么好东西肯定是先找他。

他霸住了乡下最底层铲子的路子,手里头就能源源不断有好货,有了好货,再给琉璃厂这些古玩店供货,从中谋取差价,这几年琉璃厂生意红火,他左手进右手出,估计发了大财。

正说着,那边面包车停在前面店铺,下来的果然是关敞。

发了大财的关敞依然穿着一身朴实的中山装,留着小平头,隐约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看到初挽,便打了个招呼,憨厚地笑着说:“初同志,你也在,好久不见了,你现在可是出了大名。”

之后看向聂南圭:“聂同志好。”

聂南圭:“巧了,今天都赶一块儿了。”

初挽:“关敞,听说你现在古玩生意干得很大,忙着呢吧?怎么今天也过来这里?”

关敞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着说:“你说这话,我不好意思,和你没法比,谁都知道初同志和聂同志都是在外面赚刀勒的,特别是初同志,现在名声大着呢,不说别的,前一段,我听说还有人仿造瓷语的假货呢!”

现在古玩市场红火起来,造假技术越来越高,反正能挣钱的就可能被人模仿。

初挽的瓷语在外面名声大,外国人喜欢,就有人做了赝品偷偷运出去国外卖,听说价格还不低,这也算是一种成功的证明吧。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聂南圭脸上就淡淡的,初挽见此,知道他和关敞不对付,便和关敞先告别,陪聂南圭过去古玩店。

聂南圭仿佛漫不经心地道:“你和他还挺熟的?”

初挽:“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见了面总得打个招呼吧,别说关敞,就是见到孙二爷,我们也得聊几句呢。”

聂南圭一个挑眉,便笑了:“行吧。”

初挽:“你干嘛,好像对人家意见挺大的?”

聂南圭:“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店面的事,和我们家有点矛盾,不过都是小事,无所谓的。”

初挽听着,倒是多少知道,当时聂家看中一处店铺,那是最好的位置,关敞恰好也看中了,两家人都不在场,但是两家人都派了人来盘那个铺子,为了这个,他们底下人差点打起来。

等于这两位没见面,梁子已经结下了。

不过,初挽却打量了聂南圭一眼,别有意味:“我觉得,只为了一个铺子的话,好像也不至于。”

聂南圭笑了:“确实不止为了这个,反正大家都做这行的,同行是冤家,他们行事和我家不一样,我爸那脾气你也知道,和人处不出好,一来二去的,反正彼此看不上。”

初挽收回目光,道:“说得也是。”

她自然明白聂南圭没说实话,显然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