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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么慢悠悠地往家走,谁知道到了家,就见大杂院门口停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整条的五花肉,看着足足有七八斤那么多。

而站在一旁的正是雷正德,他正用手梳理自己的头发。

他看到林望舒,顿时乐了:“我正说找你,记不清你家是哪个门了,可巧你回来了!望舒,你这几天怎么样?”

林望舒脸上淡淡的:“你来做什么?”

雷正德:“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吗,瞧,八斤的上等五花肉,我带过来,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林望舒:“你自个留着吧。”

雷正德皱眉,打量着林望舒:“望舒,你怎么了?你生我气了?”

林望舒看向雷正德。

之前在火车上,她还处于懵的状态,没明白自己的处境,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怕雷正德和自己纠缠,所以并没有底气马上说分手,还想着给他家妈一个脸色,倒逼他分手。

但是现在,她家里人都好好的,她依然是有爹妈疼有哥哥护着的林家女儿,那底气马上就足了。

所以她笑着说:“对,生你气了,雷正德,咱俩分了吧,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雷正德扒拉了一下头发:“望舒,你别这样,赌气解决不了问题!我也在努力想着把咱俩的事给整落听了,我在想着怎么说服我家里,你放心,我肯定娶你!”

林望舒无奈了:“雷正德,你拿自己当根葱,谁指着你炝锅?你还以为我想嫁给你?我说了咱俩分了咱俩分了!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你也别为我费那个劲儿了,咱们放过彼此吧,行不行?”

她说的真心话,然而显然雷正德听不懂,他只是难过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嫌我没本事,不能说服家里人?望舒,我在想辙啊,我一直缠着我家妈,求我爷爷!”

林望舒深吸了口气。

其实她倒是明白,毕竟在火车上,在归来的途中,两个人还是热络着,那个时候,她是那么真切地忐忑着,希望不被雷家人反对,希望两个人的婚事能顺利。

她好像还曾经和雷正德说自己很害怕,怕被他家里人瞧不起,那个时候雷正德牵着她的手,低声安慰她,他是那么体贴。

现在,突然,她这么说,他会信才有鬼,他竟然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以退为进!

雷正德:“望舒,我知道你现在处境不好,可能有一些传闻,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我今天先带着这么一块猪肉过来,就是想着,让别人知道,我还是你的对象,免得别人笑话你。”

林望舒听着,心想他可真体贴……

她嘲讽地扯了扯唇角。

雷正德诚恳地道:“望舒,别恼,我们一起努力,一定有办法的。”

林望舒看过去,她看到了雷正德眼中的诚恳,他显然也是因为这件事备受折磨,现在的雷正德也确实爱着自己,他还把自己捧在心尖上疼着。

有那么一刻,她心软了,心想她不该拿后来那个雷正德的行为来谴责现在的。

不过下一刻,她一个激灵,醒了。

人是不会变的,哪怕重复一万遍,在某个情况下他都有自己固有的行为模式,雷正德这个人讨女人喜欢,他也确实有点花心,就是容易招惹是非。

这么一个人他就是招女人喜欢。

况且,他就算再优秀,他能离开他的家庭吗,他能摆脱他妈他姐吗?

他妈他姐就那个德性,而雷正德在外也算是有点本事,可是在家里,他就是那个被宠爱的儿子和弟弟,他还没断奶。

自己嫁给他,注定是要和婆婆大姑子纠缠的,这种日子,谁愿意过?

所以她苦笑一声,眼前这个男人,将来很优秀,现在很痴情,综合起来也算是不错的男人了,但是她真不愿意再来一遍了。

她想了想,终于道:“雷正德,我们真的不可能了,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你难道看不出,我到底是故意赌气还是和你说实话吗?”

雷正德痛苦地看向林望舒:“你现在确实要拒绝我,你想抛弃我,但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明明火车上你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我想不出,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分手,可以,你告诉我,你给我一个理由,不然好好的,为什么,说分了就分了!我连一个理由都不配得到吗?”

林望舒怔怔地望着雷正德,她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无力。

她想了想,如果突然决定抽身的是雷正德,那她是不是也会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无法得到一个理由,她是不是一直惦记着?

想到可能要被雷正德一直惦记着,她打了一个寒颤。

后来雷正德明明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他却一直缠着自己,不想离婚,一直哀求自己……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凭什么把孩子抱进来了,还可以哭着说爱自己,还要自己原谅!癞蛤莫趴脚面,不咬你也恶心你!

她想了想,终于说:“我和你说实话吧。”

雷正德:“什么?”

林望舒:“人都是感觉的动物,而我,很在乎喜欢的感觉,就是回到城里后,我突然不喜欢你了。”

雷正德嘲讽地看着林望舒:“在火车上睡一觉,就变了一个人?你觉得你说这个有意思吗?”

林望舒:“我,其实我从来没喜欢过你,在云南农场,我和你处对象,只是为了利用你,你家境好,家里寄了那么多物资和钱,你还能保护我,能让我过好日子,现在你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我不稀罕你了!”

雷正德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林望舒:“就是因为这个了。”

雷正德:“林望舒,我们认识五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吗?你觉得我会信这个吗?”

林望舒深吸口气。

那怎么办?

她不知道,她只想摆脱雷正德,她不想重复上辈子的噩梦了,让她哥赶紧过来打跑可以吗?

可是打跑了他还会回来,他这个人缠劲儿大!况且雷家的位置在那里,他以后发展得也好,他总惦记着自己,自己日子还能过好吗?

林望舒陷入了绝望,她发现重活一辈子,想摆脱这个雷正德也不容易?

可她活该就和他缠缠绵绵憋屈一辈子?谁欠他的啊!

正想着,雷正德轻声道:“望舒,你不要瞎想了,其实殿卿已经和我说了。”

林望舒扬眉:“说了?说了什么?”

雷正德抿唇,苦涩地道:“他来质问我,问我是不是辜负你了,说了昨天别人说闲话的事,所以我这才赶紧提着猪肉来了。”

林望舒在心里一个冷笑,陆殿卿是吧?她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吗?他怎么这么自以为是呢?谁让他多嘴了?

雷正德却继续道:“望舒,所以我今天干脆和我家里摊开了。”

林望舒:“你摊开了什么?”

雷正德:“我就告诉我们家里,我说我们已经睡一起,做了真夫妻,我必须为你负责任,不然我就是耍流氓,我就去公安局自守!”

他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话音落时,寂静的胡同里仿佛有一阵风吹过,带来了轻淡的槐花香。

林望舒静默地望着雷正德,半响才无力地喃喃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孽……”

要被你这样败坏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