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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能做什么?该怎么做?萧矜不在城中,还能去找谁帮忙?她若是现在站出去,又如何能说服这两个恶人停止暴行?又如何保证自己没有生命危险?

一团杂乱无章地思考过后,陆书瑾得到了答案。

她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贸然出头,她的下场会跟倒在地上的妇女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她咬紧了唇,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

贾崔得意极了,那张粗犷的脸上盛满春风笑意,似报了多年前官场上频频在乔百廉那里吃瘪的仇。

昔日高谈阔论,桀骜难驯的状元郎,终是折了脊梁骨,卑微地跪在他面前。

贾崔啐了一口,痛快道:“老子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本来这差事落不到我头上,就是听说你在云城,老子才托了不少人动用关系得了这个差事,翻山越岭就等着看你这可怜的模样。”

他说完大笑起来,只觉得无比解气,恶狠狠道:“没了萧云业,你连个屁都不是!一个茅草屋里长大的东西还敢处处压老子一头,他娘的……”

忽而几声呵斥自人群后方传来,很快拥挤的人群便像被什么疏通似的,人群开始松动,百姓争先恐后逃离南城门。

人群之中站着几个高大的护卫形成半圆圈,在分逃的人流中保持着队形前进。

陆书瑾转头看去的瞬间,就见几个护卫散开,站在中央的那个人几步上前,停在贾崔面前。

正是面冠如玉,笑意吟吟的叶洵。

他揖礼道:“世子殿下,贾将军,下官来迟。”

贾崔疑惑道:“你是何人?”

“下官名唤叶洵,家父乃是云城知府。”叶洵的态度没有谄媚讨好,充满着客套。

贾崔脸色一变,有几分和蔼,“原来是叶知府之子。”

叶洵颔首,转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乔百廉和一旁血流满地的尸体,困惑道:“这是……”

“哦,这是我们初来云城,想立个下马威,给云城的人提个醒。”贾崔道:“不过这乔百廉既然下跪求我,那此事就暂且作罢。”

叶洵又岂能不知?

这哪是给云城百姓的下马威,分明就是故意行凶,想要借故试探萧矜。

萧字旗立在云城的城墙之上,这座城就受萧家的庇护,如今萧云业带领长子葬身北疆,次子被困于京城,唯有幺子留在这里。

外界传闻萧家嫡子整日旷学玩乐,文不成武不就做尽混账事,若是他尚有一个庇护云城百姓之心,带人前来阻止,那则正好是自投罗网。

若是他不来,便是贪生怕死之辈,则更好应付。

叶洵笑容不减,只道:“既然此事作罢,那二位便去叶府喝茶歇脚,这一路来也是辛苦。”

“不了。”果然,那贾崔大手一挥,蛮横道:“还喝什么茶,直接去萧府!我去会会那个萧家的软蛋。”

叶洵没有立即应话,而是转脸看了看一旁的世子。

世子也点头道:“先去看看吧。”

叶洵拱手道:“那便由下官在前面带路。”

他说完便转身而去,贾崔世子二人跟在后面,带着一众排成长队的士兵离去。

先前被抓的几个百姓也被放开,吓得哭喊着逃走,只余下了一具死尸和乔百廉。

南城门的人几乎走光了,贾崔等人乘马车也不见了踪影,陆书瑾揩了一把眼角的泪,快步走过去,将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乔百廉扶住,“先生……”

乔百廉十分讶异她的出现,又看见她双目赤红,无奈一笑:“你怎么在这里?”

陆书瑾弯腰,为乔百廉的衣袍和双膝拍去灰尘,说道:“听闻南城门有突生事件,便来瞧瞧。”

乔百廉沉重地叹一口气,双眉紧拧,满是忧愁:“接下来的日子云城怕是难有太平,你万不可在外面乱跑,快回家去吧。”

“学生先将先生送回去。”陆书瑾搀扶着他的胳膊道。

乔百廉年纪大,跪了这么一会儿,腿就疼得不行,走路也一瘸一拐。

他走了一段,忽然道:“书瑾是不是觉得我向恶人下跪之举极为懦弱?”

陆书瑾一下子抬眼看向他,急忙用真挚的语气说:“怎会如此!先生为大义而行,学生自心底钦佩不已!”

“对,对。”乔百廉语重心长道:“气节在骨不在表,若老夫这一跪能为云城百姓暂求几日安宁,便是天大的幸事。”

他拍了拍陆书瑾的手,缓缓将她推开,说道:“我不用你送,外面危险,莫要乱逛,尽快回去吧。”

陆书瑾追了两步,又停下了,怔怔地看着,眼眶发热。

乔百廉一瘸一拐,慢慢地走着,往日的一身文人傲骨终是显出了苍老的疲态。

但背影却依旧如松如竹,坚韧无比,风雪难摧。

这繁荣昌盛的万里江山,等级森严的泱泱大国,有人玩弄权术,争夺名利,轻贱人命,百般行恶。

自然就有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作者有话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横渠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