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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跃的烛火,娓娓说道:“伍老太爷是个刚直之人,先帝龙潜时曾与他结拜为异性兄弟,后入朝为相,也深得先帝宠信。只是他位高权重,又有卜卦之能,晚年难免被牵涉进太子之争,我那时尚小,有些事恐无法给你说清,日后,你可再问询郑老太爷。

而你父亲,我是说伍静书伍大人,之前是宫里禁卫军副首领,后来……南陈叛乱,伍大人放着好好的禁卫军首领不做,主动请为先锋兵,籍此外出征战了。

那时还未曾有我,也是听宫人以及皇兄说,等我记事儿头次见到伍大人时他已从南陈回来,大约是在百官宴上,年岁太小,记不清了。之后在宫里又见,伍大人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似乎……只有两次微有动容之态。再之后,便是伍家被牵涉进先太子谋反一案,被灭满门。”

徐璟说到这里缓了口气,目光从烛火处转开,继而又续言:“先帝与先皇后是少年夫妻,恩爱非常,曾承诺\\\'愿无异姓之子\\\',因而,在我出生之时,并不受先帝尤其是先太子的待见。之后,先帝请人给我卜卦,算定我命不过二十五载,加之幼时体弱多病,先帝怜我幼小,又已过年少冷性之时,到底有几分慈父心境,这方略略好些。”

郑泽昭听着听着便有些奇怪,伍家之事他且是该听,可是为何连皇家之事也一并说与他?郑泽昭不解其意。

徐璟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随随笑道:“无妨,你便当是听闲话了。此事我后来知晓是皇兄寻过伍大人,那卜卦之人说的不论真假,在那时,也算暂且保住了我的性命。因而我今日帮你你也不必挂心,还一份恩情罢了。”

郑泽昭点点头又摇摇头,只觉像是在听故事,事情离自己既远又近。

“这些都收起来”,徐璟对着包裹一点下巴,“今日他们带给你的是祸,但有朝一日,兴许便是福。”

“今儿休整一晚暂且与我和崔翊一道走,他自会先将你安置好。我需得进京劝谏皇兄,当竭力与你伍家翻案。”

“崔翊?”郑泽昭皱眉。

徐璟看他一眼:“是,我此次前来也因受了崔夫人所托,你若心中有疑,日后再细问崔夫人便罢。”

郑泽昭心里当是一大团疑问,闻言只能暂且按下。

“二郎这些年在郑家……过得可好?”

“很好”,郑泽昭忆起过往,不胜唏嘘,又忙问:“那我祖父……郑老太爷等人现下如何了?”

“眼下未抓到你,他们性命暂且无碍,但一顿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郑泽昭神色微黯:“是我连累了他们。”

“你也不必自责”,徐璟道,“当年之事郑家本也难免,若非伍老太爷进宫前先给郑家报了信,又将事情一力揽了,郑家早遭横祸,他们救你、养你也是出于一个义字。当日伍大人本也即要逃出城去,却半路返回……”

徐璟苦笑了下,眼睛微眯,想到当日伍静书冒死跑到德王府与自己说了几句话,他当时小,听着很是寻常,可是成年后对那日的记忆却越发深了起来。

之前,当得知伍氏之后尚有人在,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伍静书的话,大抵是要他顾念当年恩情,保此子一命。

但几日前崔夫人的一番话犹如一个惊雷,原来他没明白,甚么都没明白!

枉他一向自诩坦荡,却不想,有着如此不能对人言的出身。

徐璟想到开始对他极不喜的母亲,某日之后却对他爱若珍宝,只可惜母亲去的早,临死前将那青石卦引塞进他手里,却是未置一词便闭了眼。

这些过往如走灯一般在徐璟脑中闪过,他毫无预兆的吐了口血,心道,罢了,伍静书当日半路返回去寻他以致身死,已足以叫自己原谅了这永不能叫出口的“父亲”。伍氏一门当年冤死,他与郑泽昭虽非一母同胞,但到底是兄弟,他该为伍家护住这最后的血脉。

“王爷?”郑泽昭见他忽而吐血不禁一惊,徐璟却是摆摆手,漱了下口说:“不碍事,用过药后的反应而已。”

郑泽昭半信半疑,徐璟道:“此事先莫与四郎和郑七姑娘说,日后当有清楚之日。”

郑泽昭应了一声,他自己都尚在惊愕之中,如何与他们分说?

徐璟往外看一眼,起身拍拍他肩膀,“咱们也出去吧。”

院中风清月皎,野花幽香,各人俱在,面容也依稀未变,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郑泽昭觉得眼前都换了个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没完,下午还会再加字数,并个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