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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各种各样品阶的灵石,厚厚一大把符篆,还有一些小法器,是霍珏全部的身家了。

现在他能用的脱凡境修士玉山长老不在,师姐也带弟子下山去捕捉冥星海倒置的时候,流窜到北松国的魔物。

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找到驱赶对抗占据控制曲双身体的人。

否则时间久了,曲双轻则经脉撕裂修为不前,重则要变成和他一样,灵府破碎的废人。

霍珏要吃这个又要吃那个的,是要将“曲双”支走的时间长一些,他好布置。

这计策实在不高明,但是“曲双”好似没有发现。

听霍珏要求了一大堆东西,还挺开心的。

满口答应:“好的师兄!”

“曲双”问,“那师兄喜欢什么口味的饼?咸的还是甜的?”

霍珏脑子搅成一锅粥,本能答道:“咸甜的。”

“曲双”闻言更是一拍胸脯,保证道,“那师兄放心,我最擅长咸甜的,师兄等我!”

“曲双”说完,十分不稳重的,一溜烟就跑了。

霍珏循着声音转头看向门口,确认“曲双”是真的走了。

这才下地,摸索到轮椅,把自己挪上去,去拿了储物袋。

之后霍珏叫了门外的弟子进来。

“带着弟子们撤出雪松院,等会儿听到奇怪的声音也不要进来。”

霍珏将从储物袋里面摸出来的玉牌递给弟子,吩咐道:“除非我在玉牌上叫你们。”

“少掌门,是出了什么事吗?曲双师兄他……”

“去吧。”霍珏说,“你‘曲双’师兄,一会儿就回来了。”

霍珏不知道自己对上“曲双”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对方修为深不可测。这些师弟们修为不济,如果在场说不定要伤及性命。

霍珏哪怕如今变成了一个废人,也习惯性地以保护门中弟子为己任,他不可能告知弟子们,让这些弟子们同他一起涉险。

等到弟子都退出雪松院,霍珏开始推着轮椅,拿出储物袋里面的上品灵石,在屋子里布阵。

他要正面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如果布下阵法,尚有轻创对方神魂的方式。

茧魂境的修士只要是神魂受损,短时间内很难再灵降他人。

霍珏转动着轮椅将灵石和符篆都布置好,又拿出了他这么多年根本没有用过的束魂丝。

这个东西一直在霍珏的储物袋里面,他其实根本用不上,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扔。

这种束魂丝是用鲛人筋炼制,只要修为够强,能困住所有带神魂的活物。

但是这种东西的限制是很大的,比如要让束魂丝发挥作用,必须有想要束缚的那个魂灵的气息。

但凡是开智活物,都知道不能轻易留下魂灵气息,以免被人利用,有些邪修甚至能利用魂灵气息冒充主人法器,操控法器噬主。

因此这束魂丝基本没什么用,霍珏根本忘了自己是从何处得来。

不仅如此,他的储物袋最底下,还有一方拘魂鼎。

这种东西只能用来收敛魂魄,但凡是有山门的弟子,山中都供着命牌,若是不慎身死,命牌会将魂灵引渡到门派收敛。

因此这拘魂鼎,根本也是修士用不上的东西,甚至是邪修才会用的东西。

霍珏手里摸着拘魂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哪里得的这个东西。得来放在储物袋,又是做什么用。

不过今日这两样无用的法器,倒是派上了用场。

他自然是敌不过能够灵降他人的茧魂境修士,但束魂丝能将对方短暂束缚,辅以符篆,设法创伤其神魂,就不用担心曲双再被灵降。

这很冒险,霍珏全盛时期或许能够在茧魂高手下保一条命可他如今是个废人了,他此番……定然是凶多吉少。

但他不能不救曲双,师姐快回来了,再者霍珏也给自己留了后路,他身体若是毁去,只要及时钻入拘魂鼎,就能保下神魂。

到时候他可以以魂魄的状态,继续等待重生莲的下落。

霍珏一边盘算着,一边布阵。

他这会儿眼睛上没有蒙着白沙,雾蒙蒙的浅灰色双眸,让他看上去整个人都弥漫着萧瑟和悲伤。

他曾经是北松山青年一辈的剑修魁首,意气风发嫉恶如仇。

现在这具身体……霍珏苟延残喘地开始自己恨自己。

他总是有种自毁的冲动,如果不是天元剑派这重担压在肩上,他早就散灵入雪山了。

此刻打算和占据曲双身体的茧魂修士玉石俱焚,霍珏心里有些难以言说的畅快!

他破烂的灵府和虚弱的身体,不如舍去。

他布置好了阵法,将几乎所有的符篆都用上,坐在椅子上,转头向窗户的方向,静静等待。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霍珏能感觉到光亮,却根本再也窥不见一丝暖黄。

他的脸沐浴在阳光下,莹润的仿若玉雕的神像。

笔挺的脊背是他作为天元剑派少掌门,抵死不肯弯折的脊梁。

不同于他这鱼死网破的悲壮,好容易做了吃食朝回走的“曲双”,完全没料到等着“他”的不是好师兄,而是好师兄精心布置的陷阱。

“曲双”提着食盒快步走向屋子里的时候,敏锐地发现守门的弟子都没影了。

霍珏的布置真不怎么精细,他到底瞎了,这陷阱简直隔着几丈远,就在敲锣打鼓地告诉别人,这是个陷阱。

“曲双”在门口站定,手里攥着的食盒紧了紧。

霍珏坐在屋子里,正对着门边,听到“曲双”的脚步声,从窗户方转过头,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平静且视死如归的看着“曲双”。

他感觉到了“曲双”发现了什么,心中叹息,到底是没能成。

就算霍珏因为之前不知道喝了什么,得道了这位占据曲双身体的人的魂灵气息,才能设了这个阵。

却还是太粗陋了,被人发现了。

看来今天无法善终了,霍珏攥紧袍袖之中的拘魂鼎。

但他还是开口,语调堪称柔和地请君入瓮,道:“回来了?进来啊。”

“曲双”站在门口,知道自己暴露,她本来也没想遮掩她不是曲双的事实。

她本来能轻易破坏这瞎子布下的糙陋阵法,但是她听到霍珏这么温柔的叫她进来……

她怎么能不进?

霍珏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布下这糙陋的阵法,自己却成了阵中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饵。

他只要坐在那里,就像是一束在黑夜之中烧起来的火,随时能够引得飞蛾不要命的扑上去。

“好。”

她提着食盒,直勾勾盯着霍珏,微微勾了下唇,步伐沉稳迈入了为她精心布置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