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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五日是梦野久作三岁的生日,同样是灾难的一天。

因为政府和港口黑手党的反应及时,双方一同维持秩序,把医院带来的混乱给压制了下去,死亡人数只有最开始的一两人,后来更多的是拥挤踩踏带来的受伤,梦野久作的父母未死,在这场事故中惊魂未定。

横滨市的医院恢复了稳定和秩序,儿科关闭,医生和护士们签订了保密协议,四处有保洁人员清洗地面和墙壁。

警察局,得知儿子暂时不能被靠近,需要被监管,梦野久作的父亲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急匆匆地签下字,拉着妻子走了。

异能力给异能力者带来力量,也带来了相应的灾难。

危险,离生活从来不远……

两个小时前,麻生秋也冒着被“彩画集”分尸的风险,把不敢动弹的兰堂打横抱起,直接当众带走。他得到晶子的修复后,留下的断肢部分被森鸥外装进了文件袋里封存,往麻生干部的车后备箱放好,没打算“贪污”,在这个异能力者潜伏的社会里,聪明人不会乱丢自己的碎肉骨头。

麻生秋也和江户川乱步各自脱离工作,请假回家,福泽谕吉自然是同意的,让乱步和家长一起去安抚恐惧状态下的兰堂。

伪剧本组和真剧本组一致没有通知中原中也,相比起江户川乱步纯粹是自己也慌了神,盲目地听从家长的安排,麻生秋也想得更多一点。

一切看兰堂的情况。

如果兰堂恢复了关于保罗·魏尔伦的记忆,有必要让中也躲一阵子。

世间大多数的不幸,来自于当事者的无能为力。

麻生秋也把开车的驾驶室丢给了乱步,江户川乱步呆了五秒钟,摸索出开车的技巧,发动车辆,往别墅的方向开去。

麻生秋也坐在后座上抱着陷入噩梦的兰堂,低声哄着听不见的人。

“马上就回家了。”

“别怕,兰堂,老师和龙彦保证会把东西送到阿治手上。”

“无效化异能力会抹消异能娃娃。”

他握着兰堂攥紧的手,分开僵硬屈起的手指,从那闪烁金芒的指缝中强行十指相交,以自己微弱的力量阻止空间系异能力的爆发。

“乱步,开快一点,远离闹市区,兰堂现在很危险。”

全程路上,两人皆生死不由己,把秘密藏在心里,焦急如焚,他们在法国超越者的攻击范围之内,害怕会波及到其他人。

恐怖一点说——

整座城市都处于超越者的攻击范围!

一人打一城,一人守一国,这样夸张的战场描述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下车后,麻生秋也才来得及说道:“乱步,谢谢。”

江户川乱步手忙脚乱地放下手刹,说道:“谢什么啊,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开车带兰堂先生回家,没有你抱着,兰堂先生就更害怕了!”

麻生秋也失神道:“他能感知到身边的人吗?”

江户川乱步的思绪混乱,集中注意力:“应该有一点感觉吧,兰堂先生是顶尖的空间系异能力者,对异能力和空间波动应该有常人没有的感知力,不然他不会停下动作,选择躺在地上等待。”

麻生秋也更想问的是兰堂感知到的“人”是自己,还是魏尔伦?

江户川乱步急促地叫道:“秋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有自信吗?!”

麻生秋也:“啊……”

江户川乱步喊道:“让他选择自杀的人是你啊!”

绝不会是另一个人!

乱步大人不相信,会有第二个人比秋也对兰堂先生还好!

只有刻骨铭心的爱恋会让人崩溃和赴死!

“笨蛋!笨蛋!笨蛋秋也!兰堂先生在幻觉里看到了关于你的不好的事情,而不是看到了前男友!如果是前男友,兰堂先生不可能脆弱的哭泣,按照你的担心,失忆前的兰堂先生肯定是一个坚定自我的人!”

“乱步,把你的‘笨蛋’口癖改一改,我下次再找你算账,你给我走,走远一点,家里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麻生秋也抱着兰堂回家,大门一关,把跟着的乱步拦在了外面。

江户川乱步被“用完就丢”,不甘心地闹起来。

“坏蛋!”

“要面对就一起面对呀!”

下一秒,江户川乱步拍打别墅的大门中记起自己的“技巧”之一。

咔嚓几声,名侦探大人用一根找来的铁丝撬锁成功。

他进入别墅后下意识直奔楼上。

在壁炉燃烧的房间里,暖气刚刚出现,麻生秋也把沙发拉近了壁炉,在最近最温暖的地方抱着冷得冻僵了的兰堂。

麻生秋也摘去兰堂的手套,搓热对方的手掌。

“我们回家了。”

梦野久作交给了森鸥外代为看管,森鸥外有爱丽丝在,是现阶段唯一能安全接触梦野久作的人。

寄出去的“诅咒娃娃”快递在路上,距离太宰治越来越近。

兰堂的超越者力量没有暴露。

阿蒂尔·兰波没有苏醒,没有记起保罗·魏尔伦,他们的过去掩埋在了灵魂深处,事情没有抵达无法收拾的地步。

麻生秋也和兰堂在日本还能“掩耳盗铃”的生活下去。

这场幸福是虚假的,也是真实的。

八年未至。

他连说出“我骗了你”的勇气都没有,也许随着时间流逝,那份少年时期的算计和得意全部会随之一空,恨不得把秘密藏到老死的那一天。

黑发青年亲吻对方的掌心,为对方的颤抖而难过。兰堂无知无觉地靠着他的肩头,坐在两人精挑细选的壁炉前感受不到半点温暖,汗水从对方脸颊流出来,是热的,也是冷的,如同他们病态的精神与爱。

“你有在幻觉里看到我吗?”

“我是什么样子?”

“我是否面目可憎,丑陋不堪,把你吓到了?”

他靠近兰堂的唇边,去听对方模糊的呓语,恍若是他的错觉,他能从对方的口中听见在唤自己的名字。

那么的细微。

异能力把兰堂隔绝在了幻觉之中。

他有些想与对方一样流泪,却眼睛干涩,愣愣地看着自己强大而脆弱的恋人,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猜错了,兰堂看到的人不是保罗·魏尔伦,是麻生秋也啊!兰堂害怕的是麻生秋也背叛自己!乱步说的对,自己是一个笨蛋,只有笨蛋会去怀疑恋人深爱着的人不是自己。

麻生秋也握紧对方的手,欣喜如狂,又似笑似哭,支撑着自己在冰冷的现实里温暖他人,“只要你爱着我,我心甘情愿地死在你的手里。”

壁炉里有炭火在自言自语的声音下,发出轻微的“温暖”声响。

那是以往两人挤成一团,倾听的声音。

暖到了心底。

“我多想在幻觉里陪你,可我又害怕我在幻觉里看到的不是你,而是一个厌恶我的人,杀了我,不用双手那么麻烦——”

麻生秋也无法为兰堂擦掉脸上的血,凝固的血渍会成片地掉落,他们没有平时那么干净整洁,他的西装上全是血水,兰堂的头发有一点乱,黏着天桥上沾到的灰尘,经过他的手指梳理,勉强规整地披落在肩头。

兰堂的脸色是发白的,白得没有血色,眼窝内陷,法国人深邃的五官在布满恐惧的时候紧绷着,眉心皱在一起,可爱又可怜。

他的恋人在面对幻觉里全世界的恶意。

没有人帮对方。

能熬过精神系异能力攻击的人,向来得靠自己的意志。

麻生秋也为他低唱着上辈子的歌曲,目光柔情,把威胁到生命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尤带笑意,不会有人注意他唱没唱走调。

不重要,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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