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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说道:“我是他的老师。”

一听见这个身份,中原中也不知所措,慌张地说道:“兰堂先生的……老师?抱歉,兰堂先生接不了您的电话……太宰!你替我接这个电话!”

中原中也靠着太宰治的判断,确认了阿蒂尔·兰波老师的身份。

“我们无法下来,马上派人来接您。”

“不要,告诉我是几楼。”

“顶楼……”

法国男人用自己的办法取得了电梯的权限卡,顺利来到了顶楼的首领室。

首领室已经经过了通风和消毒处理,基本没有毒气,天花板上破着的洞没有修补,风声呼呼作响,豪华的欧式全铺地毯上被打扫掉了灰尘和杂物,只留着几滴暗色的痕迹,中央的地方放置着一具没有合上的棺椁。

两名少年待在没有办法再办公的首领室里,发色鲜亮的那名陪伴在沙发那边,棕色头发的那名站在他面前说道:“你来晚了。”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对太宰治不陌生,麻生秋也的弟弟,一个容貌张开后接近十六岁的爱斯梅拉达的精致少年。

对方更加阴翳了。

在法国见过的礼貌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纸人的空洞。

这是人类失去了重要之物,灵魂不再有牵扯之物,随时可以飘走那样……悲哀的姿态,在战争年代经常能够看见的情况。

——有人死了。

——太宰治的哥哥,麻生秋也死了。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望向棺椁,心头五味杂陈,人有亲近远梳之分,麻生秋也对于他来说的有几层含义:比埃尔·甘果瓦的朋友,救了维克多·雨果的好人,虚假婚姻的玩笑对象,以及……学生阿蒂尔·兰波的伴侣。

他不知该难过死去的人是麻生秋也,世间再无可以超越美丑局限性的爱斯梅拉达,还是该庆幸死去的不是阿蒂尔·兰波,自己不用承受二次失去学生的痛苦。因为没有人想要见到熟人的死亡,他的双腿如同被灌了铅,眼神极力避免去看棺椁,维持住优雅的往沙发那边走去。

然后,他见到了沙发后面的景象,橘发少年在照顾一个全身发抖的人。

……一个完全崩溃,精神失常的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唤着他,阿蒂尔·兰波如若未闻,失了神地坐在地面,身上没有更换衣物,既有海水的味道,也有血腥的气味。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半跪下来,环抱住对方,感觉自己怀里的是一具尸体。

他知道对方不是尸体。

没有尸体能颤抖,能有着微弱的呼吸和心跳。

这是生命最后挣扎的痕迹。

“老师来了,想要哭就哭吧,憋在心里会更加伤心的。”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用手分开挡住对方脸颊的长发,抚摸成年后就再未露出过脆弱的学生额头,触碰之间,精神系异能力的力量一闪而逝。

阿蒂尔·兰波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激烈起来,眼眸赤红,崩溃地脱口而出。

“秋也……秋也……!”

“亲爱的,冷静一点,他是被谁害死的?”

“被……我……是我……”

阿蒂尔·兰波在波德莱尔老师怀里牙齿打架,双手抱住耳罩,雪白的耳罩被血水污染得发黑,他发笑地大喊道:“是我害死了他!”

麻生秋也自愿死在保罗·魏尔伦的手里,用恨意诅咒阿蒂尔·兰波。

他死于爱情,死于阿蒂尔·兰波的离开。

他的诅咒成功了。

阿蒂尔·兰波永远无法饶恕自己。

……

首领室,江户川乱步手里的礼物掉落在地毯上。

破了洞的天花板,棺椁,哭泣,风声,各种事物交织在一起。

无数信息流蛮横地冲进了侦探的大脑里。

智慧,是伤人的利器。

这一点江户川乱步活了二十年,今天才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他用智慧剖析别人、最后回馈给自身的百倍、千倍的痛苦。

“骗人的吧……秋也怎么可能会死……今天是你们的生日啊……”

【许多年前,年幼的江户川乱步不争气的哭着问黑发青年:“你……不会像父亲母亲那样……突然、突然就死掉的吧。”】

“你答应过我……”

江户川乱步跑向黑色的棺椁,映入眼帘的是脖子上有缝合线的麻生秋也。

对方的脸色苍白,安静地睡着在黑布之上。

全日本最好的异能入殓师为他整理了身体,缝合了血肉,填补了内脏,使得被分尸而死的港口黑手党首领能够有尊严地接受他人的祭拜。

【黑发青年的裤子被少年哭湿了,为少年温柔地处理发炎的耳朵。】

“你答应过我会活下去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方没有答应。

无根之花,汲取不到养分就在一夕之间骤然凋零了。

意外来得是如此的突然。

前几天还为江户川乱步整理行李箱的男人,便与世长别,再也不肯看着他们了。

江户川乱步的膝盖一软,抱着棺椁的边缘失声痛哭:“我也爱你啊……我也爱你啊……你为什么不愿意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拼命去擦,鼻涕眼泪一塌糊涂。

这一刻,他眼中无所不能的麻生秋也,就像是被生活压垮了的普通父亲。

麻生秋也死于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