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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六日,法国的公社进行选举。

公寓的窗户外,口哨声再次响起,曲调欢快,比上次的歌剧《茶花女》的音乐要积极许多,亦是音乐大师朱塞佩·威尔第的代表作之一。

“这是……《弄臣》。”

麻生秋也近些天心绪不宁,强迫自己入睡也毫无睡意。

一个无法死去、无法入眠的人是痛苦至极的。

时隔十多年,他听到上辈子的歌剧片段,若不是深刻地知道文野世界的异能力者们是鸽子精,超越者是鸽子精中的王者,他也许会认为是那些人在现实中谱写了这些作品,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奥斯卡·王尔德不在公寓,出门会友去了。

没有其他人在,麻生秋也坐在床上听了一会儿,驱散了空气中的枯燥感。他赤着脚下床,来到窗户后,稍稍掀开厚重的两层窗帘。

他对文学的喜爱,逐渐在文学荒芜的文野世界加深成了一种“渴望”。

那是与上辈子的无形联系。

催促着他,吸引着他,让他在横滨市建立了炖鸽子出版社。

“这部歌剧改编自雨果先生的戏剧《国王寻乐》。”

“是谁吹奏的?”

“外面的的这些人知道《弄臣》吗?他们也看过歌剧吗?”

他知道自己不该去看外界,然而长达一个多月的苟延残喘让他绝望无比。他本该获得解脱,以死亡结束自己穿越后的人生,却意外的再次睁开眼,在这个异能世界里被延续下来。

无法死去,反而变成了一种耻辱。

活着,他是骗子,是爱情的第三者,唯有死去能抹消自己的污点。

他愿意成全兰波和魏尔伦。

以他的死亡。

麻生秋也对自身成为“玛蒂尔达”的怨恨从未消失,只是被收敛起来,压抑在心底,使得他再也无法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他捏着窗帘,阴郁地去倾听外界的音乐,认为会看到某位熟人。

《弄臣》的曲调以活泼花俏的音调闻名世界,学会吹奏它是有一定的难度,吹得好听就更加的不容易了。

在街边吹奏它的是一个少年,很用心地努力表演起来。

“不是雨果先生……?”

麻生秋也本能地做出了判断。

这个时候最让他不抗拒的只有维克多·雨果,出来的人显然是一个年龄不大的欧洲人,棕黑色,比王尔德还要发色重,不是第一眼就热烈的红发。周边的路人没有上一次多,天气变暖后,爱尔兰人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不再罢工,事实上有余钱去看歌剧的人都不会是底层市民。

少年的口哨曲调从流畅变得有一些断断续续,中间不时的换气。

远远的,以麻生秋也的视力能看到一些动作。

对方在擦眼睛。

他在……

哭?

随后,少年结束了表演,用围巾挡住脸,就像是羞于见人地匆匆离开。少年是朝麻生秋也的方向抄近道离开,麻生秋也放下窗帘,阳光随之被掩盖,外面小跑离开的少年自然就没有看到自己唯一的听众。

少年在奔跑时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旁边落下的窗帘,然而缺钱和当众落泪的羞耻感让他无暇顾及这些,只想要早点回家躲起来。

家,本该是一个温暖的词。

他的母亲出生高贵的乡绅世家,是接受上等教育长大的女子,但是与这个时代很多崇尚贵族头衔的人一样,家里人把她嫁给了一个又丑又无能的男人,便是他的父亲——空有贵族头衔的懒人、酒鬼!

以他的家庭背景,本来不会沦落到在外表演口哨的程度,可是家里坐吃山空,他的父亲从未管过他与母亲的生活,久而久之,家里一天比一天穷,连房子也没有,靠与别人合租才能生活下去。

等到他中学毕业后,惊骇地发现家里已经无法供他读书了。

他的邻居,潜心研究音乐理论的万达里尔李提醒道:“亲爱的乔治,你有珍贵的音乐天赋,可是你的家庭不足以让你发展下去。”

学习音乐与学习其他艺术一样,想要发展就要花钱,很多的钱。

少年绝望了。

无法返回学校深造下去,他只剩下一条路:去打工赚钱。

因为吹口哨吹得十分出众,他获得了几次不错的打赏,然而这种事情跟碰运气差不多,没有人会一直给他钱,也不会总是欣赏他的口哨歌。

他无法用喜爱的音乐养活自己!

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可能就夭折了一位未来的音乐家。

麻生秋也的分析力没有在死而复生后下降多少,通过少年的穿着打扮,很容易就看出对方家境窘迫,近期极其缺钱,可能面临辍学,才会在寒冷过去的三月份里依旧以旧校服的打扮出现在街头。

“与我何关。”

他十六岁走投无路加入港口黑手党,对谁哭泣能有用?

钱,是靠自己赚来的。

麻生秋也双目无神地走回去,对方鼻梁上长着小雀斑,容貌也不精致可爱,只是擦着泪水哭泣的模样有那么一丝地像失魂落魄的江户川乱步,而用围巾捂住脸的举动……又像是害羞后的兰堂。

始终是不一样,乱步有天才的头衔,兰堂也不会如此狼狈地奔跑。

惹人怜爱的是耀眼却蒙尘的星辰啊。

麻生秋也从厨房里拿来了一把小水果刀,放到枕头下,紧接着,他机械性地坐到床上用被褥把自己打包成一团,裹好,以能把他送入棺椁里埋起来最好的心态等待着未知的未来。

晚饭的时间,奥斯卡·王尔德身上沾染点啤酒的味道,爱尔兰人喜爱黑啤酒,他也不例外,去朋友家里喝了几杯,从外面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我这次会让你开心!”他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又带来了好几本书,书籍比上一次还要厚许多,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东方美人开心了。

麻生秋也对此的反应很简单,手里多出了一把刀。

奥斯卡·王尔德退缩了。

奥斯卡·王尔德抱着厚厚的书籍,苦着脸:“先生,先生!你不能用刀威胁将救你回温暖的被窝里的人。”

麻生秋也不言不语,听到对方离远了一点就把手缩回被窝。

不给对方一点威胁不行。

在他看来,对方想要扮演无辜的爱尔兰少年,就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

谁想奥斯卡·王尔德的酒气壮胆,在水果刀不见的一霎那,他飞扑过去,企图用身体压制住被褥下的手,让对方无法威胁到自己。

“哈哈哈——我——”奥斯卡·王尔德的笑声戛然而止。

麻生秋也以他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反过来制住了他,然后将他丢下了床,没有让他在床上占到任何便宜。

奥斯卡·王尔德揉着头,书籍掉落了一地,页面散开来了。

“糟糕,这些书是要还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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