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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兰波的一家人被接到了伦敦。

这次是阿蒂尔·兰波选择的租房地点,地址在费士来广场的豪兰街33号,他以前跟魏尔伦住过,对周围地区比较熟悉。他囊中羞涩,也不好意思让王秋先生付太多的钱,所以让自己和家人住的地方比之伦敦繁华地区的房租要便宜不止五倍。

“哥哥,你还要是要感恩的,不能乱花别人的钱,我们全家听说要出国旅游都被吓了一跳。”

维塔莉·兰波在饭桌上不敢说话,遵守食不语的规矩,当母亲收走餐盘后,她就叽叽喳喳地说阿蒂尔·兰波。

“你只管放松几天,其他少管。”

阿蒂尔·兰波心虚,不敢给家人看到巴黎的报纸。

分手后,他留在王秋先生身边养伤,听从对方的安排,半夜点着灯偷偷写诗歌,害怕被王秋先生发现自己因为魏尔伦而抹眼泪,嘴里发苦,压根没有妹妹猜测的那样过上了被资助的好日子。

坐在一张椅子上,年龄比兰波大一些的弗雷德里克·兰波在饭后点了一根烟,面孔称得上英俊,然而流里流气地笑容拉低了外表,“那位王秋先生什么时候再来?”

阿蒂尔·兰波给了他白眼:“王秋先生很忙,回伦敦要工作。”

全家最小的伊莎贝尔·兰波抱住哥哥的脖子,开心道:“哥哥,带我出去逛一逛,我从未来过伦敦。”

阿蒂尔·兰波亲了最讨喜的伊莎贝尔的脸蛋一口。

“好,马上出去。”

一家五口,这就是兰波的家庭,当他们都被从夏尔维勒接来伦敦之后,阿蒂尔·兰波对亲人的别扭和牵挂得到了全部的满足。他不再去想保罗·魏尔伦,对亲人借口说手掌是不小心摔伤了。

阿蒂尔·兰波带小萝莉的伊莎贝尔去公司。

麻生秋也第一次见到伊莎贝尔,不由想到兰波推销妹妹的那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伊莎贝尔最少十六岁了。

“她多大了?”

“十三岁,我的伊莎贝尔很可爱吧!”

阿蒂尔·兰波炫耀,把羞涩的伊莎贝尔拉到了身前的椅子上坐下。

有着金棕色头发的小女孩满脸稚气和甜美。

麻生秋也努力心平气和,而不是把钢笔丢到兰波头上。

“伯莎小姐,麻烦给他们倒两杯牛奶。”

全是小鬼头。

秘书伯莎·金斯基一身英国时髦的女装,为两人倒牛奶去了,那通身的贵族气质在麻生秋也的手下逐渐有了一点社畜的气息。

麻生秋也不会养闲人,除非你会写作,有才华。

“我没想到你会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麻生秋也一直都有一些忽略兰波的原生家庭,此时才发现对方是家中老二,而不是他以为的独生子,“你哥哥平时是什么工作?”

“你不要操心到我哥哥头上,他跟我不一样,对文学不感兴趣。”阿蒂尔·兰波吃醋,把牛奶让给妹妹,伊莎贝尔乖巧地捧起温热的牛奶,小口啜吸,竖起耳朵听哥哥和别人的谈话。

从来到伦敦,伊莎贝尔就感觉到了世界好大,外面真繁华,她这辈子都没有看过像王秋先生那样知性优雅的东方男人。

麻生秋也对他的醋意无奈,询问道:“你另一个妹妹呢?”

阿蒂尔·兰波回答:“维塔莉喜欢在妈妈身边打转,也就伊莎贝尔最好拐骗了,我轻轻松松就能带她出门。”

伊莎贝尔撅起嘴,我听得懂呢!

麻生秋也看到伊莎贝尔灰扑扑的裙子,略微心疼,这就是被兰波抛在家里干农活、历史上最后送别兰波的妹妹啊。

“伊莎贝尔,欢迎来到伦敦,记得让你哥哥出去带你逛街,想给自己和姐姐买什么东西尽管买,回来找我报销。”

“真的吗?!”

第一个激动的是阿蒂尔·兰波。

麻生秋也冷瞥:“我不是给你买东西,你不必太高兴。”

阿蒂尔·兰波瘪了瘪嘴,“知道了,我带妹妹出去逛街,给她们买新衣服、新鞋子,保证她们像是伦敦的女孩子。”

话音落下,阿蒂尔·兰波就等不及地带跑了伊莎贝尔,伊莎贝尔没喝完第二杯牛奶,心疼地边跑边喊道:“哥哥,我的牛奶!”“别喝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兄妹二人的声音消失在了楼下。

蹲守在公司外,伦敦报社的记者拍下了这个画面,庆幸着自己蹲王秋先生这边永远不会缺劲爆消息。

法国那边闹得沸沸扬扬的“鸡奸罪”事件,英国媒体自然知晓,一位知名诗人先是持枪伤人,再是被妻子状告入狱,法庭上甚至承认了自己对兰波有特殊的性幻想,而媒体们没料到的是——阿蒂尔·兰波居然带着家人跑到英国来旅游了!

不愧是与王秋先生签约的年龄最小,长得最漂亮,相传私底下关系最好的法国作家了。

麻生秋也往窗外看了一眼,对记者的行为听之任之。

他想到的是百年之后,人们能得到的信息不多,恐怕唯有照片能真实地反应出这个时代的阿蒂尔·兰波了。

一切留给后人评论吧。

麻生秋也放下了对兰波家人的思虑。

对面,古皮尔公司里走出来了一个人,姜黄色头发的青年抱着文件袋,惴惴不安地上门。前台处,投资公司聘请的员工问他:“有预约吗?”青年摇头,飞快地补充道:“我是古皮尔公司的人,想给王秋先生送艺术品拍卖会的邀请帖。”

五分钟后,麻生秋也见到了这名青年,拿着邀请帖谢过了对方。

“我还没有在伦敦参与过这种聚会,谢谢你的邀请。”

“不客气。”

青年的手心里出汗,把一本手稿放到办公桌上,对上麻生秋也漆黑纯粹的眼眸,他紧张地说道:“这是我写的短篇小说《东方人与艺术》,还未出版,我、我想投稿炖鸽子出版社……”

麻生秋也讶然,敢直接找自己投稿,挺有勇气的啊。

“好的,我会看看,你就在隔壁的艺术品公司里工作吗?”麻生秋也在工作之余不忘摸鱼,顺手拿起对方的手稿翻阅。

这篇短篇小说,显然是投其所好的作品。

不能说有多好。

麻生秋也只能说能看得进去。

“是的。”见状,青年如释重负,忍不住在两人独处的环境下多呼吸几口空气,心跳加速,犹如在面试工作,“我是去年从海牙总部调过来的员工,刚来伦敦不久,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就跟您打过一次招呼,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麻生秋也对此人实在没有印象,不禁抬眸,然后看到了年轻小伙脸红的表情,对方的眼神都黏在了他的身上。

羞涩又大胆,眼神着实不懂得收敛。

麻生秋也的好感度在轻微上涨后,又因为眼神而下滑了。

“能再介绍一遍吗?”

“我、我今年二十岁,来自荷兰!我会多国语言,单身未婚,梦想着赚够了钱、明年去巴黎旅游——”

青年的大脑一空,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麻生秋也:“……”

你当你是在相亲节目上表演吗?

麻生秋也粗略扫过他的作品,打算客气地请这个人离开了,然而他的冷淡与疏离逃不过常年跟富翁打交道的青年,青年顿时想哭,弄了半天还起到了反效果吗?

麻生秋也低头办公,说道:“这位先生,先出去吧。”

青年手足无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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