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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宵晚上回来时,看?见玄关?处的王姨还没走。

王姨在他这里做了快两?年,也熟悉他们:“小段,你回来了,我?也能下班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留在这?”

“夏小姐今天傍晚来收拾行李,我?看?见她脸色不对劲,就给她量过体温,39度3。但是她不去医院,也不让我?喊医生上门给她挂盐水。”王姨无奈地说,指了下沙发上那道薄瘦的身影,“这孩子……反反复复的高温,只能用退烧贴了。”

打了针,她皮肤上就会泛青紫痕迹,好几天才能消。

明天要飞申城,后天正?式比赛。全程高清直播的大型赛事,夏仰不会允许自己身上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段宵收回视线:“知?道了。辛苦您,您先回去吧。”

王姨:“诶好,我?熬了粥在锅里,等她有力气?吃完了再吃药,冰箱里吃完的面和鸡蛋也都?添置好了。”

这几天天冷,感冒性病毒又?开始蔓延。

夏仰烧得有些迷糊,感觉到嘴里被?喂了几口热水。喉咙里尝到是难闻的药味,她皱眉吐了出来。

“就知?道要吐。”

段宵欠欠地捏了捏她鼻尖,又?把准备好的清甜花茶给她灌了几口。

眼前有道朦胧的身影,正?坐在她旁边,夏仰费劲地开口:“帮我?定个闹钟……”

“航班几点?”

段宵在做系里的作业,电脑放在茶几上,页面是道复杂的高数复变题目。

夏仰一学渣,看?了那屏幕只感觉头更痛,耍脾气?般把他电脑转了个方向:“8点半。”

他看?乐了,没说破,把她手机捞过来解锁。

她脑袋的热度退了一点,稍微坐起来:“论坛那个帖子是你干的吗?”

“男装女反串,贴主是工程系一个叫毛武剑的。”

“……”

段宵说到这,看?了眼她脸上表情,把她心思都?摸透了般,哂了句:“原来不是问这个。”

夏仰不自然地舔了舔唇,低下眼。

“你以为是我?让人?发的?”他语气?冷硬下来,掐着她下巴往上抬,“说话。”

夏仰胸口起伏着,顾左右而言他:“你声音很大,吵到我?了。”

她脸色苍白,气?音也不足。一句似是而非的污蔑把人?怒火翻上来,现在又?装得一脸无辜。

段宵手劲松开些:“我?当你是烧糊涂了。”

“那个毛武剑……有点印象,他大一军训的时候给我?写过情书。被?拒绝了,所以不甘心吧。”夏仰躺回去,懒恹恹地侧过身,“真?讨厌,我?诅咒他走路掉进下水道里。”

“可以。”

不用她开口,段宵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个煽风点火的男生。

烧糊涂了的夏仰突然又?冒出一句:“如果钱还给你,你是不是就能去找别?人?了?”

“夏仰。”他垂眸警告地看?着她,嗓音低冷,“你在我?这儿犯病呢?”

夏仰不知?所谓地笑了下。

有些傻气?,晕乎乎地又?闭眼睡过去了。

她可不就是在生病嘛,不然白天不至于因为人?不舒服就一直在咄咄逼人?,这会儿也不会蠢到就快要讲出心里话。

一个晚上都?只能物?理降温,成效当然不太?好。

中途,庄婧给她打来了电话问她今晚还回不回宿舍,那会儿段宵正?在给她泡澡。

他咬着根烟坐在浴缸边,烟雾在薄唇边溜了一圈,囫囵道:“不回,生病了。我?是她家里人?。”

“……”

那头的庄婧顿了下,想起大一那年也有好几次都?听见这道男声,居然一直没有反应过来,从来没有把夏仰和段宵联系在一起过。

庄婧捂着嘴,放低声音:“你不是段宵吗?”

“她跟你说过我??”

他无疑有点惊喜,看?了眼趴在浴缸边那道病焉焉的背影。

这被?得到认可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庄婧犹豫地说:“夏夏说你们是、是床搭子。”

“嘟嘟嘟——”

庄婧不解地看?了眼屏幕,才发现那边的电话直接挂了。

……

夏仰第?二天醒得早,烧是在半夜退的,没鼻塞后遗症,但连夜伺候了她一个晚上的段宵还在睡。

她看?了眼床侧,轻手轻脚地把身上属于他的衣服换下来,拎着收拾好的大号行李箱走了。

衣柜下层,还放着一些值钱的包和首饰。

**

今天天气?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飞往申城的那趟航班从登机之后就一直没了动静,也不起飞。

大家躁动之时,一旁的隗闵韵安慰地拍了拍夏仰胳膊:“别?担心,会顺利到申城的。”

夏仰右眼皮一直在跳,有点心神不宁。

正?好,空姐就在这时来到了她的位置旁边,低声道:“夏小姐,您的登机信息可能需要再次确认一下。”

隗闵韵护自己学生,问道:“是什么信息出错了?”

“没有出错,就是例行抽查。”空姐恭敬亲和地笑了笑,示意夏仰下飞机,“夏小姐请跟我?来。”

飞申城不过两?个小时,这班航机只设定了普通舱位。

穿过长长走廊,夏仰被?领进了要客部,一眼看?见了坐在落地窗前的段宵。

他似乎没睡好,整个人?有点懒洋洋的没精神气?,肩背薄直地靠着椅背,狭长的眼尾微扬。

神情淡漠,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进来。

夏仰捏了捏手掌心,走过去若无其事地问:“怎么突然喊我?来这?”

段宵上下眄着她穿的这一身,偏了偏头:“早上怎么没叫醒我??”

她病好时可正?常多了,语调软得过分?,几乎像讨好:“你一晚上照顾我?很累了……今天上午又?没课,我?想让你多睡会儿。”

实则是夏仰不记得昨晚烧得头脑发昏,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但又?隐约想起好像是问了他还清钱后会怎么样。

如果如实说了,她这次的比赛一定会黄。

一次性能赚这么多奖金的比赛不是每年都?有。错过这次,下一次是两?年后了,更别?说两?年后的古典舞和民族舞会不会开赛。

他半信半疑:“你这回比赛的奖金是多少?”

“没多少啊。”她心里咯噔一下,继而稳住说,“我?都?不一定能拿奖。”

“准备得这么辛苦,怎么会拿不到奖。”段宵站起来,背着手贴了贴她额头。话锋一转,“阎医生说你前几天去找过他。”

夏仰心口紧了紧:“我?只是问问那个肝脏捐献者的情况。”

他低声笑,漆黑瞳孔里却没什么温度:“不是说了都?交给我?吗?不信我??”

“怎么会?你不要跟我?扯些有的没的了。”夏仰稍稍抬起脸,盯着他眼睛,“飞机能不能起飞啊,我?到申城后还得休息呢。”

段宵不为所动,睨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仰拉过他手臂,微微踮起脚尖,像平常那样碎碎念地抱怨:“真?不知?道你这时候追过来干嘛,你低一点头啊……”

男生顺从地勾下颈,一个轻吻落在他唇瓣上。

他本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可这是夏仰第?一次主动亲他。

这次没喝酒,是在她意识清醒的时候。

但段宵总是记不住这个教训,她每一次的主动靠近,都?是在骗他。

**

夏仰如愿,回到了飞机上。

她刚坐下,隗闵韵就担忧地问道:“没什么大碍吧,怎么去了这么久?”

起飞在即,飞机上播放了广播,说晚点在平缓飞行时会免费发送京州的机场纪念品。

那是段宵为延误的二十?分?钟的补偿。

夏仰舒出口气?,看?向手里握紧的一块巧克力,轻声道:“没事,没事了。”

隗闵韵不知?道内情,但乐观道:“你比赛之前又?是发烧又?是航班延误的,好事就是多磨啊。”

是的,好事多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