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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仰一向怕蛇,更?别说看着这?么凶残的进食场面。

还就在自己?脑袋上。

她声音都?在抖,看向远处在修剪草坪的管家:“侯叔……为什?么小白在这?里??上次不是养在后花园吗?”

“哦,看见你面前的树皮没?”管家热情介绍道,“我们先生特意让人从小白老家那?定制的北美洲树皮,运到这?棵树上做了嫁接,适合小白养老。”

说完,管家开动?除草机走远了。

哐啷啷的机器声音盖住了夏仰的救助声。

她正好就在蛇的眼皮底下,逼得极近。

黑蛇刚吞进一只乳鼠,腹部鼓起?,正在凝视她,冷血动?物的眼睛不带一丝温度。

虽然都?说宠物蛇没什?么攻击性,但段近晴养的这?条一向在模拟的野生环境里?长大,牙也没拔。

又?养了这?么多年,养到一米多长,宽度比她胳膊还粗,早就不怕人了。

夏仰身后是围墙角,刚才走到这?也只是为了来?树下躲夕阳的荫,没想到会把自己?送进左右为难的境地。

想要走,就得从蛇窝下面过去。

她怕自己?一动?,就会引起?它的下一步连锁举动?,欲哭无泪地一动?不动?:“近晴……”

左前方?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哧笑:“在罚站?”

是段宵的声音。

可惜她不敢侧头看。

他们那?圈人今天在旁边山道那?有个科尼塞格的车聚,车主们刚聚完,他途经段近晴家里?,顺道捞了两瓶酒。

没料到段近晴把她带回来?了。

他踱步走到她旁边,不紧不慢地打量她惊慌失措的脸色。

段宵下班后直接开车来?的车聚,身上还穿着那?套正装,黑裤白衬衫,领带松松垮垮的悬在领口。

他手上还抓着一件西?服,外套口袋一侧的银色链条打在青筋迸发?的手背那?。

似乎是不解,他纳闷:“你怎么还这?么怕蛇?”

夏仰被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气到,虚虚地辩驳:“人的胆量不会才过几年就长的。”

黑王蛇在这?时往前伸了伸头,吐出鲜粉色的信子,一下压住她的气势。

夏仰立刻闭上嘴,呆滞得咬住牙,字音一个一个往外蹦出来?:“救救我,救救我……我腿软了。”

她是很识时务的人,见风头不对立刻软了声。

段宵唇角弧度渐渐勾大,手放到她腰后碰了下,点评道:“绷得还挺直。”

“……”

夏仰觉得非常不公平,他这?么乱走、乱动?都?没事。小白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只盯着她?

“你能不能转移一下它的注意力?”

段宵那?张脸就快凑到她眼前,一双长睫耷拢下,笑了声:“怎么转移啊?我人都?到你俩中间了,它还是盯着你。”

那?条黑王蛇被段宵的手挡住视线,果然直起?了身子,跃跃欲试地摇摇晃晃,依旧紧盯着夏仰。

夏仰脸色都?白了:“你让它看看别的地方?行吗?我快站不住了。”

段宵趁火打劫:“那?你亲我一下。”

“什?么?”

她不可置信。

他漂亮的尾睫上扬,眼尾微挑,一股坏劲儿地重复道:“亲我一下,我帮你弄走它。”

“……”

“要不要?不要我走了。”段宵抬腕看了眼时间,跟做生意似的撂下底牌,“工人们都?要下班了,段近晴还在酒窖里?。”

他说着打算转身。

夏仰瑟瑟发?抖喊住他:“你……成交。”

她刚说完,段宵就没忍住笑了。

他显然不想碰蛇,捡了根干枯的树枝,戳了戳小白的尖锐蛇头:“别看了。她,我的。”

“……”

夏仰忍住想骂人的心情,蹙起?细眉:“你这?样惹恼它怎么办?”

见蛇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她立刻挪了一步。可是才这?么一小步,小白又?转过头来?。

她真被这?条蛇盯得浑身发?冷。

想一鼓作气从它蛇窝底下跑过去,却又?怕它趁机掉下来?圈在自己?脖子上。

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下一秒,段宵有点不耐烦,狠狠地敲了它几下:“让你别看,还看,当爷脾气好呢?”

“……”

蛇大概也被打得无语。

刚才还呈现攻击性的小白被连敲着,缩着头,一点点往树屋里?边儿蜷了进去,最后连那?点蛇尾也一并收了回去。

夏仰正想赶紧推他往外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段近晴撕心裂肺地大喊:“啊啊啊啊啊你们干嘛要虐待我的可爱小白!”

“……”

**

餐桌前放好了今晚的晚餐,前菜和正餐一块摆好,有蘑菇烩、煎牛排和蛤蜊汤。

段宵刚才在车聚那?吃过了,只坐在一边帮忙开了红酒。

夏仰低着脑袋喝汤,隔着长长餐桌,小声说:“哪里?可爱了,它刚才还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段近晴怀里?抱着蛇篮子,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爱宠:“那?是因为你每次见到小白都?躲好远,它对你很好奇的!”

夏仰抿了抿唇,觉得这?蛇很不讲道理:“我又?不喜欢它,它为什?么要对我好奇。”

段宵长指抵着脸,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她委屈巴巴的语气,怪可怜。要不是这?副无辜的样子,他会以为她在指桑骂槐。

一顿饭下来?,夏仰宁死不屈,任段近晴怎么给她安利、说小白的好话,她也不愿意碰一下那?条蛇。

中途,段近晴父亲回了家。

但他们父女俩还在怄气阶段,进屋后,只通过阿姨穿梭餐厅和会客厅之间,传了两声话。

一句是段迁的“你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搂着那?个长条的恶心玩意儿?”

另一句是段近晴回的“我带朋友来?了,给我点面子,别念叨我。”

然后谁也没搭理谁。

只有段宵被喊去客厅那?陪长辈聊了会儿。

天色慢慢黑了,山间的别墅区处处亮起?了灯。

段近晴吃完果盘里?最后一颗蓝莓,问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还是你和我侄孙子一块回去?”

豪宅别墅区附近一般都?打不到外来?车,平时夏仰来?这?的话都?是让司机接送。

但今天段宵人就在这?,能顺道回去,当然就不麻烦司机了。

听她这?么回答,段近晴也猜到了:“其实也不是我想问你,段宵让我留住你。他爷爷来?了。”

“他爷爷?”

“嗯,今年他爷爷换了个山里?的疗养院,离这?儿不远。估计是又?甩开护工跑下来?,被抓到了。”

夏仰对段老爷子说不上陌生。

大学时候被段宵带在身边总接触过几次。

因为老年痴呆,老爷子也有清醒地像正常人的片刻。但大多时候如顽童般,谁的话也不听。

**

吃完餐后甜点要准备走,段宵让她在门口等会儿。她站在门外等,却等来?了仇助理。

夏仰俯身看向车窗里?:“仇助,你是接我吗?”

“不是的,我只是帮段总接老爷子回段董那?。夏小姐待会儿请坐段总的车走。”

“原来?你还是生活助理啊。”她想了想,问,“一个职位,两份工作,不会觉得很辛苦吗?”

门口的段宵已经和护工带着老爷子出来?了。

仇助理下车,先拉开了车门,严谨回答道:“不会的,为老板分忧是每个助手的职责。”

夏仰默然片刻,诚恳道:“你能不能说人话?”

仇助理看她一眼,弯起?唇角回道:“段总给我开的工资很高,我拒绝不了。

“……”

听着更?不像人话了。

虽然是京州的5月份,但山里?凉气重。

老爷子穿着件挺厚的大衣,和护工一同坐进了车里?后排,突然指着段宵喊了声:“孙媳妇。”

段宵手抄着兜,立在车门边,眼里?晦涩难懂。懒懒地偏了下头,看向后面的夏仰:“您说她?”

“孙媳妇,孙媳妇。”

老爷子又?乐呵呵地喊了几声,朝她招手。

夏仰有点诧异,少说也有他们两年多没见了,没想到他老人家还记得自己?。

她迟疑地走上前,乖乖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头脑依旧不清醒,颠三倒四地和她聊了几句:“今年的玉米甜不甜啊?下次还要和阿宵来?看我。”

“他要回家了,做完功课了没有。”

“我给你买了小金镯子……孙媳妇今年又?长高了点啊。”

“结婚了吗?阿宵有没有带你去吃蛋糕?”

这?些胡言乱语是阿兹海默症患者的日常。

也就夏仰有那?弯着腰半钻进车里?的耐心,哪怕两个人一问一答得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里?。

老人只要还在问,她就会回应。

几分钟后,段宵把她扯回来?,吩咐助理关车门:“行了,走吧。”

车开走,他们也准备走。

段近晴在阳台那?朝他俩挥挥手告别。

段宵今天开的就是台科尼塞格,他这?两年收集的跑车是前两年的好几倍,隔几天就换一辆开。

声浪炸响,山道没有车,开得更?顺畅。

夏仰觉得他心情突然就不太好了,讷讷地想出声说说话:“爷爷今晚的状态真好,之前看着总没什?么精神。”

段宵淡淡道:“可能是大限将至,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