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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顿时炸毛,拼了命地合力撑起护罩,若是护罩顶不住冲击,戾气入体便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他们此时才悔不当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要命地轰保命的罩子?

那团戾气伴随着众人的破口大骂声呼啸而来,“四野穹庐”到底是方圆十里高等灵石汇集而成的产物,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光爆闪,光幕碎了满地,撑起的防护罩仅仅碎了三层,聚集的戾气便逸散在风中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在人群中蔓延。

风澈扭了扭刚刚过度施力的手腕,眸光在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游离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沙哑起来:“不想死的,快滚吧。”

众人这才惊觉,此时夜已过半,天际迟迟未散的黑云并非戾气聚集所致,原来是天道威压降临,黑云压城,紫色弧光在其中翻滚酝酿,马上便要降下天罚。

涉及天罚之事,绝非渡劫雷云那般轻柔,只怕此番过去,边城流离道将成一片禁区。

众人骇于劫云,御剑乘舟,避退数里。

一道寂灭死光伴着炫目的紫色,撕开苍穹,蜿蜒而下。

众人被乍起的轰鸣声吓得齐齐一哆嗦:“千百年难遇的阵仗!风澈他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他平日里伤天害理的事儿还少吗?难道他刚刚,真的如姬水月所说,强行逆天改命,为天道所不容吗?”

风澈眸中映着那道雷光,像彗星撞碎了夜幕。他拍了拍罡风卷来留在肩上的风沙,向前踏出一步。

“坤位土行,缩地成寸。”

这一步,落地成阵,以足为眼,五芒星闪着黄褐色,“坤门”开,阵轨瞬间模糊了轮廓,刹那间在远处浮现,风澈的身影也在雷罚横于身侧之时,瞬间闪避至阵轨最后浮现的位置。

众人难以想象,数十里外他们仍被震慑至此,处于雷罚中心的风澈面临的究竟是怎样的威压。

“他违背了风家祖训,”风家那位代理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他看着天道绝不姑息的架势,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违者天罚,今日,他确实必死无疑。”

众人哗然,可惜风澈只不过百岁,便已是此等修为,却偏生想不开用卜术破祖训天道。

风澈鬼魅的身形骤然一顿,袖间红线探起一端扶摇而上,银铃晃动间头顶光影交错,空间扭曲分裂,形成了一眼巨大的黑洞,空间界三重——别有洞天!

众人早些年看过风家前家主风行舟施法的,再次被风澈这一手震慑,他竟是已经达到了风家古往今来的修为顶端,和风行舟当年巅峰时期修为一般无二,只是这别有洞天,不知可以撑到几时。

雷电急速且密集,狠狠劈入黑洞中,吸纳后被吐出来,只不过这次改变了垂直向下的角度,甩向四面八方,呈发射状在地上印了一圈焦黑的痕迹。

风澈咬破手指,手指急速在地上绘下八卦阵图,他取出三枚方孔铜钱,撒在阵图上,看了结果后狠狠皱了皱眉,又拼命抹掉阵图,重新推演……

近乎疯狂的举动几乎榨干了他的心神,他盘膝坐下,复而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现出一道幽蓝的八卦图,卦象变换,又缓缓消散恢复成正常的黑色。

天道似被他激怒一般,紫电更加疯狂地凝聚劈下,一鼓作气将他布下的“别有洞天”尽数劈碎。

闪电的余波轰及到他身上,风澈脸色苍白如纸,一口鲜血喷出,将他刚刚绘好的八卦图作废了。

风家那位代理人别过头,额上青筋暴起,他咬紧牙关,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疯了,疯了,一个誓言而已,何至于践行至此”

雷电再次袭来,原本软绵绵地散落在风澈身上的红线突然暴涨出血腥之气,银铃近乎自毁一般晃动,黑雾与鲜红交叠竟显得红线比地上的血色更浓上三分,二者相撞,雷电竟被生生挡了下来。

风澈得了片刻喘息,他支起了身子,稳住了身形,他抬手抹去唇角的鲜血,定定地看向众人,看到一个身影时,他眼中划过一抹幽蓝。

他笑了一下,不再饱含狠辣与桀骜,也没有众生皆蝼蚁的漠然,而是宛若冬雪消融晨光熹微的疏朗。

远方的雷罚太过猛烈,燃起凶兽与人类残留的尸骨,熊熊大火将他团团围住。

红线再也支撑不住,雷罚轰然而下,风澈的眉眼映着雷电与火光,渐渐化作亿万尘埃,星星点点的光漫卷而上,风又太大,带起那片亮眼的银河,空留一片繁华的冷漠。

众人相顾无言。纵是风澈如此天纵奇才,也未能反抗天道的惩罚。

只是此间事了,天地轮回间,再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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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临僵在原地,手中利剑不知何时出鞘,指掌覆在其上,握了一手的鲜血,他却无知无觉。灵魂像撕碎一般搅得脑中浑浑噩噩。

那一抹身影消散不去,在火光中任由雷电加身,隔着万千人海,泛着幽蓝的眸光直射入他的心脏。

他的声音碎在风中,灌入姜临的耳朵:

“帮我,护这人间。”

姜临只觉得如堕冰窟。

“喂!”

一双手拍了拍姜临的肩,他像溺水的人骤然得到空气,强行压住险些四散的剑意,僵硬地转头看向来者。

那人看他大汗淋漓的模样,嫌弃地甩了甩碰过他肩膀的手,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发什么愣?回去了!”

那人甩了甩袖子,嘟嘟囔囔地转身:“真无语,不会吓傻了吧?”

姜临握了握手心的剑,默不作声地跟上了前者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