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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澈发现,眼泪这个东西真是管用。

赵承文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处罚的话不好意思往出讲,只是警告他不要靠近结界外围,摸摸他的头安慰两句,就此作罢了。

但被赵承文尾随过来的那几个孩子就不一样了。

不知他们路上说了什么话被赵承文听个正着,刚刚还嚷嚷要打开结界看看,让风澈不要在这里哭唧唧碍眼,赵承文喝止住他们,把全体打包送去领罚了。

临走前赵承文告诉风澈不许再乱跑,给他指了指回去的路,风澈乖乖点头,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去了。

姜临这会儿已经干完了两人份的活,坐在田地一边的石墩上休息。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薄汗,抬头时正巧看见风澈朝他走过来。

姜临起身去迎,凑近一瞧,眼前之人眼眶隐隐发红,眼尾尤甚,像是拿着某种粗制布料狠狠擦蹭了一把,磨得有些破了。

“你怎么哭了?”

无论是从风澈本人性格还是处事方式,他都不可能会哭,纵然是当年先生板子落在身上,硬生生抽断了,姜临也没见过风澈掉一滴眼泪,这会儿哭得眼眶微红,怕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只能靠眼泪转圜余地。

姜临探出手指,轻轻按在他的眼尾。

风澈眼皮一抬,似有心事,只看一下,就别到了一边。

他低低说了句:“回去说。”

姜临听出他语气不对,索性不再问。

*

傍晚,灵植课结束。

风澈和姜临回到院落,关了门,甚至燃了两张屏蔽符,设了一个小型隔音结界。

传音毕竟传一次便要燃一张符,若是要讲明今日之事,还是隔音结界更合算些。

透明的结界腾起,逐渐合拢成型,风澈拂去手上符箓燃烧的灰烬,才终于缓缓开口。

“今天中午,那孩子说的传闻,是真的。”

他眸光沉沉落下:“我今日无意行至灵兽伴生区外围,见到了一块界碑,结界之严密,若是只防孩子们无意穿行,怕是过了。”

姜临皱眉:“真身过不去,所以你动用神识?”

风澈抬起眼眸,点头承认。

“查到了什么?”

风澈似是不相信自己所见,觉得此话太过荒谬,说出可笑,唇角扬起一抹轻嘲:“我看到了衣冠冢,玉质墓碑,其上所刻之字:爱徒,风氏风澈。”

他此言一出,二人具是陷入沉默。

姜临张张嘴,想要说什么,风澈却直接打断了他:“不用安慰我说什么,这天下还是有人记得我的好,单论这学堂之中,我不信哪位先生愿对一个伤兄逼母弑父屠门之人,念念不忘至此。”

他纤长的睫毛垂下,两侧的发缓缓滑落,在夕阳下隐隐看不清神色:“那碑后棺椁,藏的东西正是那清香来源,若是秘宝,立碑之人为何不去设下遮蔽气味之法阵,反而任由香气逸散,形成传闻。”

他揪住衣袖:“且不论此人是否为了找我,但他都是在钓鱼,钓这知道香气何物所出之人,钓这认识风澈之人。”

姜临抬起眼眸,笑了一声:“风澈,”风澈应了一声,见他笑得清浅:“需要我做什么?”

风澈唇边即将说出口的“我想去看看”咽了回去:“姜临,这是个圈套。”

姜临点点头:“你既然想看,圈套又何妨?”

风澈盯着他的神色,唇边也扬起一抹笑,似被眼前之人感染,刚刚的郁结一扫而空:“老规矩,你望风,我惹事,到时候一起跑。”

*

风澈和姜临半夜出发,贴着隐身符直奔灵植园而去。

他们一路小心翼翼地避过巡逻弟子的神识探查,接近灵植园时才发现此处不知何时设下了结界。

风澈暗骂一句。

“四百年前灵植园半夜四敞大开,永远不会闭园,再说里面种植的都是教学灵植,谁没事闲的去偷啊?现在怎么就不能多一点真诚与信任呢?”

姜临提醒他:“有人偷。”

风澈顿了一下,想起来了:“除了我日常挖几棵灵植给夜宵调个味道,偷的基数又不大,几天就长出来了。”

他有些羞恼:“这不是他们设结界的理由!”

纵然风澈再气,也不能改变结界已经在那里的事实,他索性安静下来。

他和姜临飞快对视一眼。

手上灵力在指尖腾跃而出,一个微型法阵瞬间起阵成型,五芒星转到坎位。

“坎位水行,水泽破界。”

虽说“水泽破界”为初阶法阵,却因为水属性能模拟任何形状,只需找到结界薄弱的一点将其嵌入,法阵随后自行扩大到可以让人通过的程度,就能实现破开结界的效果。

只是这么多年风家一直无人使用。

从使用条件上,这薄弱之处找寻,需要过高的神识和眼力经验,而能到达一眼看破的,通常修为远远不止于此,不如施展更高阶的空间界法术破阵迅速;从道德底线上,这法阵对结界整体毫无影响,只供人出入,风家一直心知肚明其适合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素来羞于使用。

故而“水泽移行”堪称鸡肋,此刻却偏偏适合风澈这般情况。

风澈神识扩张囊括了小半片结界,很快在一处墙根处找到了薄弱所在,将法阵嵌入,水元素极易塑型,落入其中融成薄弱之处孔径的形状,又带着万钧之力,飞速扩张出一眼旋涡,流水轻轻荡了几下,就扩展到了供人通过的程度。

风澈拽着姜临的袖子,融入那片由水结成的空洞,结界静寂无声,而二人已然穿行而过。

风澈一进去,就领着姜临往灵兽伴生区跑,姜临拦下他动用“缩地成寸”的动作,拿出了几张疾行符。

风澈看了一眼,怀疑他把存款都拿来换符箓了,什么符都有不说,还每种都不少。

他心里暗暗补了一句:“姜临的就是我的,管他贵不贵呢?”就一把接过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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