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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主人轻声一笑,掌心紫色的灵力忽然调转,一团绿色光芒亮起,照彻整个大殿。

大殿之内的哀嚎声戛然而止。满地的血腥还在逸散,死气却已经开始化生,断骨接续,血肉重生,一些弟子陆续开始从地上爬起。

姬家家主面无表情地看着。

身体的主人又抬起另一只手,清浅的光芒星星点点落下,姬家家主面色变了又变。

风澈顺着他的目光,发现那些神魂受损的弟子原本失去了意识,在此刻却已经凝聚修复好了神魂,正在苏醒。

“这是什么!”风澈受制于身体未能问出来的话,被面露震惊之色的姬家家主问了出来。

身体的主人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如你所见,生死人肉白骨,修复神魂——这些足够了吗?”

风澈记得,前几次记忆之中,这人已经展露出了宛若神迹的修复手段,如今咒法彻底大成,已经到了骇人听闻匪夷所思的境地。

姬家家主抹了一下他脖颈上修复完毕的伤口,对上他的眼睛,风澈看见了身体主人的隐约剪影,以及其中涌动的狂热:

“姬家只会坐享其成,不会做你的护盾,更不会成为你的支持。小子,你且去做,后果自己承担。

我予你特权,予你时间,予你地位——去搅一搅这天下的风云。”

*

他一踏出姬家大殿,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往回走。直到回了屋内,他扶着一旁的桌案坐了下来,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那个少年站在身后许久,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有些烫:“你干了什么,平时打那群蠢货绝不会累成这样。”

“我成功了。”身体的主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再也不用遮遮掩掩,妹妹也不用沾染血腥,更重要的是,姬家是时候回归了。”

少年在他旁边蹲下身,一下一下地抠着手指头:“你拿什么赌?姬家用血脉诅咒和天道换来的咒法,不去独享这份不用守城的殊荣,任谁也不会相信吧?”

“哈哈哈,”身体的主人笑得开怀,没搭理少年扫兴的言论,怀着满心的笃信和欢喜说:“拿世人赌,拿人性赌,我拿这颗向善之心赌。”

“有病的傻子……”少年嘟囔一句,耷拉着脑袋,看上去不是很高兴:“死了我不会去找你,轮回了爱死哪里死哪里去。”

身体的主人拉住他的耳朵,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你说你来的时候多好啊,乖乖巧巧的叫哥哥,虽然不懂事了一点,但是哪像现在这样,低着头看着老实,实际上就只知道气我。”

少年气急败坏:“你说我变了?变了就变了吧,你倒是没变,还是这副谁都要帮的死样子,好像谁都和你有关一样,姬家回不回归,救不救世人与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迟早死在这上面!”

风澈恍然间想起那个饿死鬼投胎的小孩儿来,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是那个从中州腹地带出来的孩子长大时的模样。

少年自小见惯了生死人性,自然不懂这人为何一腔善意,然而风澈觉得少年说得没错。

在姬家,这份善良是杀己的利器,如今他靠着修为侥幸存活,却不能代表他投身于世间还能无往不利。心怀善意没有错,但若是一味善良,对旁人不会有什么影响,只会让他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若这人不改,迟早会死。

他听见自己笑了一声:“哎,你说,我要是变了,那还是我吗?”他顿了顿:“如今看似边境无恙,实际上早就疲乏,若姬家入场,苍生的选择会多很多。”

“谁来给你选择?苍生么?人性么?向善之心么?此事若有一丝偏差,死无葬身之地,能给你选择的只有轮回。”少年气呼呼地喊了几句,蹲在地上又开始生闷气。

他摸了摸少年的头:“其实轮回也没给过我们选择吧,了却记忆,哪管生前身后,即使灵魂相同,经历不同记忆不同,之后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能给我选择的,只有这一世的我自己而已。”

少年低声犟了一句:“不可能,灵魂相同,我说是你就是你。”

他摇了摇头:“不是了,人死了就是死了,入了轮回,就是斩断了此生的羁绊。”

少年仍然坚持,忍不住愤愤地驳斥:“不对的,就是一个人。”

风澈听到自己哈哈哈笑了一会儿:“你还真是偏执。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死了,不然人们也不会执着于当世,想要活得更久一点。我只会珍惜当世,去做这一世想要做的事情,死了就死了吧。”

*

风澈醒过来时,晌午热辣的日头照进来,落在他一截腕骨上,而他的情绪还停留在记忆之中。

他总觉得随着记忆碎片逐渐复苏,对他本人的影响越来越大,让他设身处地,有时候与那人思绪情感相通,他几乎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人。

他花了很久才回关神来,眼神聚焦,发现胸口放着一只手,正揪着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联系到眼前,风澈想起晚上的情景,心底怒火中烧,转身企图挣脱把他搂的紧紧的人,正对上一张沉静的睡颜。

一向喜欢晨起练剑的姜少主难得赖床,学堂那会儿都是姜临叫他起,他几乎没怎么见过姜临闭眼睡觉的样子。

这样看了一眼,风澈突然发现自己心底的怒气正在不断降低。

姜临,姜临太好看了……妈的,好像不太亏……

鬼迷心窍的风澈把指尖抬起,顺着睫毛,从眼角划到眼尾,又蹭了蹭姜临挺翘的鼻尖,戳了戳姜临的唇角,凑上去做贼似的吻了一下。

等会儿还要兴师问罪,偷亲被发现自然矮了半截气势,不过风澈还是忍不住冒着风险再亲一下。

没办法,他可能多少有点贱。

他一连亲了几口,小鸡啄米似的点一下就跑,偏偏瘾头越来越大,抓耳挠腮地亲了一口想下一口,腿不由自主地在被窝里扭来扭去,本来离得就近,蹭到姜临时,他忽然一顿。

风澈勃然大怒,捏住姜临的下巴:“你丫别装了,特么的,又ying了是怎么回事?”

姜临被他捏得被迫扬起脸,睁开眼睛,里面哪有半分睡意,怕是醒了半天了。

风澈一想到刚刚自己的偷亲行为就觉得丢脸。

姜临看着他低低地笑,手伸过去就把风澈捞在了怀里。

风澈恼羞成怒,拽着他的手臂,一顿乱踢,姜临把脑袋塞到他颈窝,轻轻地哄:“不要生气啦,我只是感觉很奇妙,一直偷偷觊觎你的我,也有被偷亲的一天。”

风澈扒拉他的手泄了力气,想到之前姜临难熬的岁月,鼻头忍不住一酸,老老实实任由姜临搂着。

他摸了摸姜临的头,还没摸两把,结果姜临就翻身把他按住。

“你又要干嘛?”

平躺的风澈脑子有点懵,姜临跨过来,可怜兮兮地看过来:“晨起练剑……”

风澈:“……”

晨起练剑?!!

他抬起脚,一脚踹过去,姜临扯住他的脚踝,指尖摩挲了一下:“不要急。”

风澈:“我特么看你比较急吧???”

【作者有话说】

我感觉我再也无法直视晨起练剑这个词了,是玄幻小说都觉得离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