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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片鸡飞狗跳间,终审比裴宴预计中还要快到来。

这群人的狗咬狗并没有成功减刑,终审维持原判。

判决下?来的时候,霍妗妗大?哭大?闹,宋宛如疯癫般大?笑。

而沈恒短短一个月间像是老了十岁,恐怕没想到寄予厚望的儿子,会放弃他。

他呆愣许久,直到看到观看席上,一个穿黑裙像是参加葬礼的身影,忽然暴起。

但下?一秒,就被法警按住押走。

裴宴看了那个身影一眼,走出?法庭,站在空旷又辽阔的燕京法院走廊,她过?了许久,才?有了种实?感。

导致她和裴珠曾经悲惨人生的罪魁祸首终于受到应有的惩罚,一切都结束了。

打开手机,陆凭阑发消息问什么时候来接她。

她回?复:【不少媒体在外面蹲着,过?一个小时吧。】

这时候,那个像是参加葬礼的身影,落在所有人身后,从法庭内走出?。

走到裴宴身前的时候,她们目光对上。

裴宴过?了几秒,移开目光,抬了抬手里的保温盒:“蒙布朗,要吃吗?”

昂贵的保温盒效果很?好?,加上天气凉了,放了一整天也不会变味。

沈宁还在沉默,手里已?经被递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

她并未动勺子:“如果你是为了感谢我?,没有必要,我?没有太多帮你的意思?。”

裴宴说?:“我?知道?。”

沈宁微怔,沉默片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裴宴淡淡说?:“能大?致猜到。”

沈宁沉默了,过?了许久,她才?说?:“是么。”

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蛋糕。

海绵蛋糕松软,上面的栗子奶油香味十足,满满是栗子的香甜味道?。

顶上放的一颗糖渍栗子如点睛之笔,酥软甜蜜。

果真是裴宴的手艺,比专业西点师都要强上不少。

沈宁慢吞吞地?吃着蛋糕,她本来不欲多废话,但这话除了裴宴,恐怕再没人能说?:“我?母亲生前,是个很?懦弱的人。”

其实?,按照沈恒的秉性,他理应娶一个出?身高门?的妻子。

但他害怕自己最大?的秘密被枕边人发现,最终才?娶了美丽但懦弱,出?身普通家庭的沈宁母亲。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他却总是埋怨沈宁母亲无?法给他带来助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沈恒的受气包。

本来在沈安出?身后有所好?转,但自从沈宁这个赔钱货出?生,甚至变本加厉。

“我?母亲……她本该是最恨我?的人,但她没有。”

在沈恒眼里,沈宁是赔钱货、好?用的道?具。

沈安耳濡目染,理所当然,也认为家里所有的理应是他的,小时候沈宁偷偷学厨,甚至会跟父亲告状。

只有她的母亲。

哪怕诸多不好?,哪怕她无?数次埋怨为什么母亲不离开父亲,带她离开。

但她的母亲,是这个家里,唯一爱她的人:“她生前还能偶尔护着我?,死后我?只能像个道?具一样被送出?去,给沈恒换取利益,大?概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恨所有人。”

沈宁恨把她当道?具受气包的沈恒。

恨理所当然享受所有资源的沈安。

恨仗着未来沈家女主人身份,对她这个终将?外嫁的小姑子极其看不上,对她颐气指使的霍妗妗。

她平等地?恨着所有人,也开始收集让所有人完蛋的证据。

只是,她收集到的这点证据,本来一辈子都不会有公?开的可能。

她随了她的母亲,生性懦弱,沈恒没有给她任何财产,她同样无?法想象贫穷的生活。

后来,裴宴回?到沈家。

她一度极其嫉妒裴宴,这个从外头找回?来的外孙女,拥有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但她同时也清楚,裴宴是扳倒沈恒沈安的最好?人选。

直到和裴宴见面。

她跟眼高于顶的沈安不同,曾经久久打量着那个跟她情况相似的女孩,因此,她第一眼就认出?裴宴就是霍昔。

于是她灌醉霍妗妗,套话录音,暗中小小推动霍昔身份曝光,给出?材料。

霍妗妗完蛋了。

而就在那时,她听到宋宛如和沈恒谋划谋杀裴宴。

她并没有打算蹚这浑水。

要是证据不足以让沈恒跟走私集团一道?进局子,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于是她刻意忽视这件事,直到根据沈恒脸上表情,推测出?他就要动手。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寿宴上,母亲留给她的重要的发夹丢失。

她匆匆跑去失物招领处,工作人员笑着说?:“你可算来了,刚才?有个很?靓的,穿蓝礼服的妞专门?叮嘱,说?这东西金贵,让我?们好?好?保管。”

那天度假山庄举办晚会的只有一家。

而穿蓝裙子的漂亮姑娘,只有裴宴一个。

于是她最后给裴宴发出?了警告。

……

除了发夹的事,裴宴都有所猜测。

而她从最开始,就知道?指南针头像是沈宁。

指向北方的指南针头像,北方为“N”,是“宁”字的首字母。

沈宁从最开始就有意无?意地?暗示了她的身份。

她做这些事,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复仇,有不少自己的小心思?。

但无?论如何,结果上,她的确帮到了裴宴不少。

沈宁将?蒙布朗吃完,才?继续开口:“我?准备离开燕京,去F国读好?就业的研究生,留在那边。”

她大?学是学的F国语,沈恒出?事,她跟着在燕京没什么立足之地?。

裴宴并不算特别惊讶:“什么时候走?”

“今晚的飞机,”沈宁说?,“我?留在这,只是为了等终审出?来,顺便看看,我?那个废物哥哥会不会来。”

“事实?证明,比起感情,他更害怕自己过?不上优渥的生活。现在要么是琢磨着去国外,要么已?经去了更容易生活的城市。”

她露出?一个讥讽又自嘲的笑容:“懦夫。”

偏偏是这样的懦夫废物,享受着所有的资源。

裴宴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你说?,你曾偷偷学厨——你喜欢这行?”

沈宁哂笑:“我?也不知道?。”

或许小时候曾经向往过?,他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很?难不喜欢这行。

但到后来,更多的还是不甘心,毕竟她能接触的,也就是一些家常菜和自己琢磨的烘焙。

现在,尽管她自由了,但也没准备再去接触。

厨艺这行,除非天赋极强,否则很?需要童子功。

她清楚自己的天赋并没有高到那种程度,没兴趣吃许多苦,得出?一个一般般的结果。

沈宁起身,她得去机场了:“再见,裴宴。”

办完登记手续,却看到一直没上的指南针账号,裴宴发来几条新消息。

是几家F国知名西点学校的链接。

裴宴想起,之前寿宴上蛋糕的裱花,有部分质量不正常地?高,现在想来,恐怕是沈宁做的。

至少在这方面,她的天赋绝对超过?沈安一大?截。

【宴:应该有假期的班,不影响读研,可以当做爱好?。】

【宴:西点不需要童子功,无?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来得及。】

沈宁盯着屏幕。

过?了许久,她时隔多年的,真正的笑起来。

那一刻,就连脸上疤痕,都显得光彩动人。

她已?经准备好?,迎接平淡安稳却自由的一生。

但的确,稍微和曾经向往的世界接触一点,哪怕当做爱好?,似乎也不错。

广播叫到她的航班,向外面的步伐轻盈,好?像走向自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