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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去了一个世纪。

陈导打开阳台门,携卷进来一阵凉气,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怎么回事,脸上有点空茫。

王副导性子急,问道:“陈导,怎么样啊?”

到底是好是坏,好歹给个说法啊。陶可欣小声祈祷:“好歹破一,老天爷保佑我们破个一——”

陈导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黄桃台的收视率1.8,绿果台的收视率1.6。”

双台破1.5是什么概念呢?

去年,也就是2019年的年大冠爆剧的平均收视也不过是双台破2而已。《月下》上来就来了一个1.8一个1.6,况且它还是日播剧,只要剧情不崩,后面收视只会一路看涨。

陈导也算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好些年的了,也少有见到成绩这么好的。难说原因到底是什么,优秀的剧情,大流量的主演……总之,这部剧,妥了。

房间里安静几秒,随即就像是火星子掉进了二锅头里一样,全场都炸了。王副导是第一个跳起来的,冲着摆在旁边的一打啤酒就冲了过去。另外一个副导哈哈笑着:“不是说收视飙了就开香槟么?”

“谁要喝那没滋没味的东西!”王副导手快脚快地开了一溜啤酒,又叫服务员上了几瓶伏特加,倒腾出了几杯“深水炸弹”出来递给陈导。陈导在兴头上,也没推拒,一口下去喝得面红脖子粗。

场面顿时就收不住了。

江络本来以为有个陶可欣能陪着自己,没想到这姑娘童星出身,小时候就跟着人上酒桌,彪得很,除了陈导就她喝得最多。她也二十六七了,这年纪在娱乐圈里很是尴尬,接不到好角色就要一股脑地糊下去。《月下》成绩好了,才终于能从这种尴尬境地中跳出来。

江络半推半就地也被灌了几杯啤酒下去,她虽然不是不高兴,但是松了口气的感觉居多,没到跟陶可欣那样兴高采烈,和那群大老爷们划拳拼酒的程度。

她酒量差,跟小孩似的,几杯啤酒就足够脸上泛红,和陈导说了句去阳台上透气。一出去就被外面的冷气冻了个哆嗦,酒也醒了大半。

江络微微张口,哈了口气,盯着空气中那点白雾傻呵呵地笑了一下,阳台门上的风铃“叮当”地响了一声。

“你可算想着来醒醒酒了。”江络还以为是陶可欣。

结果肩上忽然被搭了一件大衣,藏青色的,男款,看长度少说得是个一米九左右的才撑得住。

江络微笑着,语气中有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埋怨,或许还有点撒娇的意味:“高架上堵到现在?007的上班族都该下班了。”

“我助理没找到路。”宿容眉眼柔和,阳台上没有灯,光线都来自里面,灯下看美人,迷迷蒙蒙,更加漂亮得惊心动魄。他手里拿着两个细长的高脚杯,里面装着香槟:“来一点?我看你冷得在哆嗦。”

江络顺势接过去,但是没喝,她到底不怎么喜欢酒的味道:“听说收视率没?”

“1.8和1.6。”宿容说,“陈导在里面喊呢,想不知道也难。”

江络又笑了一下。

随即是沉默,大概是因为没什么别的话好说,也大概是因为这种沉默也很让人舒服,并不是那种会让人觉得尴尬,绞尽脑汁要想话题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宿容突然说:“想跳舞么?”

“什么?”

江络还以为自己耳朵瞎了,转头,眼里忽然映出一朵香槟玫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扒拉来的。她懵呼呼地接了过去。

宿容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便携式音响,插上手机,放了一首歌。英文歌,很舒缓的类型,背景音中有架子鼓点的声音。

江络听到第一句,就很喜欢。

宿容又重复了一句:“想跳舞么?”

“跳什么?”

“交谊舞,华尔兹,”宿容笑着说,“随便。”

“那就跳‘随便’好了。”江络淡淡地,狡黠地说。

宿容把风衣给了江络,身上是单薄的休闲西装,灰色的,衬得整个人英俊挺拔。他朝江络伸出手。

“请。”

里面陈导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副牌,随即又是震天的叫喊和大叫。

江络把玫瑰插在自己胸前的装饰上,然后将右手交到了宿容手里。没有专门想舞步,只是随便跳跳,很轻松的跳法。

阳台上和里面截然不同的安静,江络本来冰凉的手逐渐有了热度,更加显得握住她手的宿容手指冰凉。她感觉有一簇火苗从他们手指接触的地方燃烧了起来,一路往上,直接烧到了她的眼睛里。

她墨绿的眼睛里有一簇火苗。

江络仰起头,发觉宿容正在看着她。她目光下移,凝到了宿容的唇上。人和人之间最暧昧的距离,不是你们唇瓣接触的时候,而是在唇瓣接触之前。缓缓靠近,很慢很慢,像是一个亘古那么缓慢——知道自己在靠近,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触碰上,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对方身上的薄荷味,当然,更多的,还有自己如锤鼓般的心跳。

“咚。”

“咚。”

“咚。”

……

突然地,阳台门被猛地打开。陈导醉醺醺地冲出来,对他们举了举杯子:“你俩不来喝?哦呦这外面怪冷的。”

江络和宿容迅速地分开,目光没有对视,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她像是掩饰一样拿起了那杯香槟,猛地灌了一口。

“我们马上来。”宿容有意地挡住了陈导的视线,让他不至于察觉到江络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江络敛下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阳台外面的皑皑白雪。宿容看着她的神情,莫名觉得有些可爱,说:“下个月的巡演,加油。”

江络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说真的,加油。”宿容正经了一些,顿了顿,“华国,也是时候出一个天团了。”

江络一愣。

香槟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她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宿容看着她,眼中温和,又带着点她看不懂的,介于燃烧中的火焰和快要熄灭的火种当中的东西:“到时候出去就能说,这个天团当年我也教过。”

阳台的门再次关上,外面恢复寂静。

江络拢了拢身上属于宿容的大衣。

……香槟,比她想象的要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