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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妃从前那样得意,事事都有小嫔妃们鞍前马后地替她办妥,什么都查不到她身上。如今,可算该让她吃吃苦头了。

徐思婉心生快意,梳妆妥当后连早膳都用了些,继而看了看天色,笑道:“有日子没去给太后磕头了,去一趟吧。”

花晨当即命人备了步辇,服侍她去寿安殿。太后数日没见她,又听闻她失子之事,见了她就长吁短叹,又赏了许多奇珍异宝,好似不知该如何疼她。

徐思婉只管摆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谦和温婉之态更令太后喜欢。待到离开寿安殿的时候,太后连午膳都赐了她,由近二十名宦官提着食盒浩浩荡荡地送回漪兰阁去。

徐思婉未与他们同行,乘着步辇不急不慌地往回走,回去时这些宦官就已告了退,唐榆迎出来,告诉她:“适才玉妃去清凉殿求见,遭了陛下训斥。”

“呀。”徐思婉勾起笑,“这个我爱听,你仔细说说。”

唐榆摒笑颔首:“听闻玉妃求到御前,说自己与楚氏私交甚笃,虽知她犯了错,也实在不忍她这般吃苦,求陛下准许楚氏迁到她宫中,由她照料。”

徐思婉轻嗤:“陛下怎么说?”

唐榆跟着她步入卧房,示意旁人都留在外面,声线平静地告诉她:“陛下说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斥她蛇蝎心肠,将她赶走了。”

“真好啊。”徐思婉坐到茶榻上,边从月夕手里接过茶盏,边扬起笑脸。

他深深地看着她:“你每一步都算到了?”

“差不多吧。”她抿着茶,啧了声,“我起先不肯去见楚氏,是有两个缘故,一则想探一探她与我说的玉妃失子之事是真是假,由此可知她与玉妃是否真有嫌隙;二则也是觉得她太心急,刚出了事就这样巴巴地要见我,便是无心与我说什么,也要引得玉妃怀疑。”

唐榆点点头:“所以你等了几日,一举两得?”

“嗯。”她颔首,“我将孩子索命的风声放出去,料想玉妃心虚,必会去追问楚氏。可樱桃年纪太小,我猜楚氏只消有几分心计就什么也不会与她说,那玉妃就既查不到我们近来有过往来,也从樱桃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唐榆略作思忖,迟疑着续言:“而玉妃也没道理怀疑这事是楚氏在进宫正司前告诉你的?”

“对,这一点着实是玉妃失算。其实我现下也还不明白,楚氏那日为何会告诉我这些,要等改日有机会亲口问她了。”徐思婉说着一顿,“还有樱桃的事。玉妃没杀了她,应是有意在探我虚实,想知道我会不会带这人回来。可她没料到我身边有个与樱桃旧相识的宁儿,宁儿那么一说,就将水搅浑了,反令玉妃愈发看不清楚。我想昨天这一整晚,她大概都在辗转反侧,时而会觉得我带樱桃回来必有缘故,时而又要想若真有缘故反倒不该做得这么明显,说不准只是宁儿误打误撞碰上了。”

“所谓算无遗策,不过如是。”唐榆轻笑,几步上前,坐到茶榻另一边,侧首还是盯着她看,“那玉妃会去向陛下讨要楚氏呢?你也算到了?”

“这是最简单的。”徐思婉抿唇,眸光微微凝起寒意,“我若是玉妃,一旦对楚氏生出疑虑,必定也会动杀人灭口的念头。哪怕现在下手太明显,也要将人先扣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所以昨晚我才必须将樱桃的事吹进陛下耳朵里,只消他起了疑,随便着人去问一问樱桃,玉妃就要不着楚氏了。且等着瞧吧,大概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让楚氏来我这里了。”

“这你怕是想岔了。”唐榆睇她一眼,眉头挑了挑,“陛下又不喜欢楚氏,岂会在乎她的安危?不让玉妃动她也就罢了,断不会容她伤了你。”

“你说得对,陛下不在意她的安危。”她语中一顿,朝着唐榆双手托腮,“但陛下势必会准她过来。你若不信咱们打赌,一千两黄金如何?”

他不冷不热地瞟她:“你可知我一年的俸禄才多少钱?”

说罢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谁要跟你赌。赶紧用膳,别白费了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嘁,没劲!

徐思婉暗暗瞪他,扁一扁嘴,挪去了膳桌前。

花晨很快就领着月夕和兰薰桂馥一同进了屋。平日她用膳是不必这么大阵仗的,许多时候都一个宫人也不留,自己用得惬意。

但今天太后赏的菜实在太多,不紧膳桌摆满,旁边还添了两张方案,也都布得满满当当。

如此一来,总不能让她在三张案桌间走着用膳,只得由宫人们进来帮忙,两张方案上的菜若有她想吃的,就随时端来。

这些日子大戏连台,徐思婉一日都不得歇,就连晚上入睡都要念着梦魇还要发作不能睡得太沉。心力交瘁之下口腹之欲反倒强了起来,再加上太后赏的菜肴又好,一顿饭吃得鲜见的沉醉。

酒足饭饱之后,她小睡了一觉。再起床就见唐榆又进了屋来,不大自在地告诉她:“陛下准了,说楚少使随时可以过来,只看你的意思。”

徐思婉扑哧笑出声,歪头望着他眨眼:“就该逼你与我赌的。好亏,好亏。”

唐榆无话可说,绷着脸退出去,徐思婉愈发放肆地笑出声来,端是有心气人,直气得他不想理她。

从皇帝今晨差了王敬忠去找樱桃问话,她就知皇帝会准允楚氏过来的。

一则若为她的安危考虑,只消玉妃与楚氏间真有嫌隙,她昨晚那番话就很有道理,失了靠山的楚氏不会有胆子在她面前造次;二则,皇帝虽厌恶楚氏,现下更要紧的却是玉妃。

在那个位子上这么久,他势必已然习惯了“天威不可侵”。玉妃的两面三刀、百般算计,侵的正是他的天威。

念及从前的情分与玉妃娘家在朝中的地位,他或许不会即刻废了玉妃,但归要给玉妃些脸色看,也让六宫知晓他的态度。

那在当下这个时候,玉妃刚去找他讨要过楚氏,还有什么比将楚氏塞给旁人更打脸的事呢?

此举也是最一举多得的,既让玉妃难堪又救了楚氏的命,还能讨她个欢心,他何乐而不为?

徐思婉自顾自笑着,沉吟了会儿,唤来花晨,命她亲自带着小林子与小哲子去接楚氏过来。

花晨领了命就去了,因楚氏尚不能下床,就由小林子小哲子抬着担架送了回来。同来的还有个宫女,看着十七八岁,身材高挑但姿色平平。

徐思婉迎到院门口时看见她,她屈膝见礼,回说自己是侍奉楚少使的人。徐思婉一笑:“我这里人手够用,从前侍奉楚少使的樱桃也在我这儿,你回尚仪局吧。”

那宫女愣了一瞬,犹豫着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没说出来,只得依言告退。

徐思婉没有让楚氏住前院的厢房,而是命人在后院收拾了一方屋子给她。兰薰桂馥扶她上床,短短几步路,却好像耗尽了楚氏的全部力气,楚氏伏到床上却连一口气都顾不上喘,一把抓住徐思婉的手,苍白的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睛里尽是森然恨意:“我知道玉妃不少事,你想听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徐思婉抽出手,退开半步:“不急。”

楚氏微愣,她勾起笑,目光凝视着楚氏消瘦的脸,慢条斯理地问她:“当日你与玉妃尚未翻脸,来我这里原只是设计陷害莹贵嫔,却将玉妃曾经孝期失子的事透给了我,是为什么?”

楚氏吸了口气,缓缓道:“是为了让你信任。我素与玉妃亲近,若不说出些大事,你岂会信我?”

“这话就不老实。”徐思婉黛眉轻挑,“若是因为这个,玉妃不会不知你的谋划。再者,我对玉妃知之甚少,你说什么我都难辨虚实,你大可编个故事来骗我,何以捅出这么大的事,让我实实在在地拿住玉妃的把柄?”

她说着上前一步,倏尔伸手,抬起楚氏的下颌。楚氏蓦然屏息,她的手指微微用力,长甲扣在楚氏的下颌上,一息间就生出一道红印。

四目相对,她弯下腰,一抹笑意变得愈发妖艳:“我说明白一些,如今是你有求于我。你若不老实,我都不必自己多费力气,只需与陛下说上两句,你且看他杀不杀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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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贤妻》by荔箫

【文案】

上一世,楚沁活成了典范似的“贤妻”。

对婆母,她恭敬孝顺。婆母若是生病,她必定亲自侍奉,从无懈怠。

对姑嫂,她亲热和善。妯娌间若有不快,她总能巧妙应对,料理得宜。

对子女,她温柔慈爱。不论嫡出庶出,都念着她的好,尊她敬她。

对丈夫,她贤惠知礼。他建功立业时她陪着他,他功成名就后她仰望他。

她在京城活成了一块招牌,人人论及贤妻都会提及她的名字,赞她有才有德,不争不妒。

后来,她病了。

病床前,妾室顺从、儿女恭敬、丈夫客气,似乎一切都是她想要的样子,可她就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后来她想了很久才发现,她并不知道缺了什么,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只是活成了别人想要的样子。

她在这种茫然中睡过去,再睁开眼,她突然年轻了许多。

她回到了她嫁人后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守在病床边的男人也还很年轻。他望着她,犹豫了半晌,还是与她打起了商量:“阿沁,你我成婚也还不久,纳妾的事是不是可以缓缓再议?原也不是什么急事,更不值得让你累得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