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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他们也再一度枉顾了她的性命。

虽然她活着,可她还在苏曜手里呢,他们与苏曜只一面之缘,就一点不担心她会命丧其手?从前的几个月,他们就一点没想过,她或许已在天子之怒下死无全尸?

她这样细想,只觉得心冷得彻骨。

而现下在京中疯传不断的议论里还有一条说天子之所以遭天谴,是因“霸占庶母”。

他们那么清楚静太妃是谁,那么清楚这“庶母”是谁。

她只能盼着,盼着这些传言跟他们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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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顾白氏又被顾元良软磨硬泡着出去买吃的了。

顾元良这些日子好像变得格外挑嘴,前天要吃酱牛肉,昨天要吃肘子,今天又想吃酱鸭。

酱鸭他还指名要城南那一家的,说那家是江南的口味,吃着对味。

顾白氏只好拿了银子,又与驿站借了马车,雇了伙计驱车而往。行出不远,她忽而想起中秋快到了,该买些月饼才是。

江浙一带犹善制作糕点,月饼这样的东西年年中秋都不会少。往年她都会买上两份,一份放在家里用,另一份着人送到云南,祭到长女灵前,期盼来世还能团圆。

今年,她却只打算备一份了,一则因为大正教那地方现下有重兵把守,已去不得。而来她也已无力再为故去的长女分心,只想将十二分的诚意都寄托在同一份月饼里,祭到月神跟前,求月神让她还能跟燕燕团圆。

只要她此生还能见到燕燕一面,怎样都好。

她得亲口告诉孩子,她这个当娘的对不住她。

如此这般,还需再准备些旁的祭品才好,备得隆重一些才能显出诚意。

顾白氏一边琢磨一边打开了荷包,垂眸瞧了瞧里头的碎银,觉得不大够,便唤前头驾车的伙计:“哎,有劳你……折回去一趟吧,我再取些钱。”

那伙计惯是好说话的,闻言爽快一笑:“行!”说着已驭着马调转了方向,向驿站折返。

过了约莫一刻,顾白氏回到驿站。她劳那伙计等在门口,径自去了后院。因是长住,她和顾元良在后院里包下了一方小院子,算不得多么宽敞讲究,但总比只租一间屋要舒服多了。

顾白氏走进院门,正要推门进屋取钱,却听到房中有浑厚的声音传来:“你……无耻!这般坑害我们,当我们当真不敢一掌拍死你?”

顾白氏心下暗惊,下意识地摸向了发钗。

他们夫妇经年累月地行走江湖,虽不会武功,也很是有些防身利器。她那状似平平无奇的木质发钗里就藏着一柄细长的钢刀,打磨得极为锋利。

但紧接着,她听到了夫君的冷笑:“是,你们不敢。论武功是你们本事高,但论藏东西,你们比不过我。若是杀了我,那解药你们就找去吧,万一有个闪失找不到,就到地下跟我算账去,也好。”

“你……”对方气结,顾元良负手而立,摇一摇头:“其实我们何必闹得这样僵?你们也有家眷性命搭在了朝廷手上,我这样做,也是为他们报仇。你放心,我一个生意人,不要什么江湖地位,咱们一起将这事了了,我自会将解药给你们,到时咱们一拍两散。若你们心里还堵着气,就杀了我,我也不怨你们。”

他说得过于平静,对方听得神情复杂:“你这是何苦!”

“长女大仇不报,我夜不能寐。”顾元良的眸色暗下来,透出一股生意人不当有的杀气。

但这股杀气转瞬就又淡去了,他的神色重新平淡下来,苍老的眼睛显得浑浊:“去吧。寻几条大鱼给我,留步官吏、宗亲贵戚都可,我要这狗皇帝功亏一篑,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房中三人相视一望,脸上虽都有隐现的怒色,却终是都按捺住了。

他们抱拳一揖:“告辞!”

立在门外的顾白氏心惊胆寒,忽而察觉几人正走向房门,她鬼使神差地疾步逃开,躲进几步外的水缸之后。

那三人心里存着气,虽个个武功高强却一时顾不上别的,便未察觉院中多了旁人的气息。

顾白氏死死捂住嘴巴眼看他们离开才从水缸后站起。

怪不得顾元良最近突然变得挑嘴。

发觉其中的蒙骗,顾白氏心生恼意,想冲进去与他议论个明白。

但刚迈出一步,她又刹住了脚。

不行。

这么多日子下来,她已然清楚顾元良有多么倔强,许多事情都已非她可以劝解。现下他又已走到了给江湖高手下药的这一步,她与他多言想来也无甚作用。

枕边人已不再是那个与她无话不谈的人,她不能再贸然行事了。

她得另想别的法子。

其实他想这样做与她没什么关系,皇帝是死是活她也并不在意,可她要保住燕燕。

他早已不顾燕燕的安危,但燕燕是她身上掉下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