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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奉太后懿旨按贵人位给顾清霜新添的两名宫女、两名宦官就到了,四人一道进屋见礼,顾清霜赏了他们些银钱, 便让人退下了。

临近晌午时,外头热闹了一阵。顾清霜并未在意, 但卫禀进屋来禀了话, 说是贵妃回珍容殿了。

“回来了?”顾清霜一壁无所事事地瞧着宫人们忙碌布膳,一壁笑了声,“也是,也该回来了。”

太后本就不喜她,甚至不愿她将孩子生下来。近来会留她在颐宁宫安养, 半是看皇帝的面子,半是不想显得刻薄。可如今贵妃成了作恶的那一方,皇帝听完她昨日之言,心思大抵多少也变了些, 太后自不必再留她在颐宁宫里待着了。

到了入夜时分, 阿诗又进来屏退了宫人, 告诉她说:“皇上方才……去了趟珍容殿。不知与贵妃说了什么, 不足一刻就走了。奴婢听那附近洒扫的宫人说,脸色差得吓人。”

“也活该他经此一道。”顾清霜淡漠道。

他对贵妃可真是鬼迷心窍了, 才会贵妃说什么他便信什么。顾清霜只庆幸自己打从一开始便是带着算计来的,情情爱爱那些都不要紧。她从不曾对他存过幻想,也没什么期待, 他为了贵妃张口便赐她三尺白绫, 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让那盘棋添了两分凶险调味, 没什么可伤心,亦说不上失望。

──但饶是这样说, 赐死也终究不是件能让人高兴的事。顾清霜愈是细想就愈发觉得嘲讽,只觉鬼迷心窍成这样,可就该被兜头浇上一盆冷水才好。

紫宸殿里,萧致沉着一张脸入了殿,跟在身后的袁江即刻悄无声息地将旁的宫人禀了出去,只自己守在旁边。

他知道,皇上去对贵妃直言相问的时候,心里是存着期待的。不说皇上,就连他,心里都盼着贵妃能给个看得过眼的解释。反正当时只她二人独处,各执一词的事,皇上势必还是更愿信贵妃多些。

可结果呢?贵妃的说辞倒也确还算说得过去,委屈亦着实说不上假。只可惜,在皇上刚问出来的时候,她眼底闪过了一瞬的慌张,后来细品语气,也多少有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这样的细节,平日皇上不走心的时候,自然都不是个事。可如今是存着刨根问底的心过去的,哪还逃得过他的眼睛?

最后的结果便是他冷着脸听贵妃说完、哭完、闹完,然后没说一个字,就转身走了。

袁江心里一声叹息。要知道,这普天之下估计也就贵妃一个能的他十二分的信任。如今看来,可真是一腔信任喂了狗。

纸页翻过的轻响声一过,将袁江的心绪拉了回来。定睛看看,是皇帝翻开了一本奏章。

萧致眉心深锁着,勉强读了两行,只觉烦躁之感更烈。摇摇头,将奏章又撂了回去。

这是关乎南方水患的奏章,心神不宁时不宜处理这样紧要的政务,否则烦中出错,平白拖累得百姓受苦。

他按了按眉心,将那本奏章递给袁江:“这是要紧事,即刻送去户部,让他们先议个大概出来,回头朕一并看了。”

袁江接过奏章正要退下,他又站起身:“去芳信宫。”

袁江心头一凛,赶忙躬身随着他出去,奏章交由手下送去户部,边走心里边打鼓。

皇上这是……还对贵妃不甘心啊!只是依贵妃方才的神情看,只怕越问破绽就越多。若不是实在不敢触这霉头,他真想劝劝皇上,要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正所谓“不瞎不聋,不做家翁”。

这份心惊在他心底存了一路,待得进了芳信宫,眼见皇帝没奔正殿去,他心下又更是一颤。这是要往清才人那边去?

袁江赶忙向手下递了个颜色,便有机灵的小宦官当即抄小道往碧玉阁赶去,知会清才人接驾。

彼时,顾清霜已沐浴妥当,坐到床边准备睡了。乍闻阿诗进来禀说圣驾正往这边来,她黛眉一蹙,二话不说就直接掀开被子躺了下去:“就说我已睡下了。”

阿诗知道些她的打算,应了声“诺”,出去吩咐当值的宦官依她的意思挡驾,又折回屋来,将房门从里头闩好了。

过不多时,叩门声却还是响了起来。

顾清霜面对墙壁躺着未作理会,外面声音沉沉:“开门。”

她打了个激灵,蓦地惊觉他这不是在外屋门外,是在卧房门外。

按住心绪,她扬音回道:“臣妾已睡下了。”

他置若罔闻:“你不开门,朕便命人撞门了。”

顾清霜眉心微凝,只得从床上起来。挡了要上前开门的阿诗,径自冷着脸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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