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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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县,谢家。
苗氏端着午膳一进屋,就看到谢长远又负着手在房里转悠。他近来总是这样,身子差不多养好了,话却变得格外少,家里的下人又都早已遣散,苗氏去下个厨或是出去买些东西的时候他就多是一个人待着,回来时苗氏便总能看到他这样转悠着,要么就是坐在床边沉默地出神。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独自待着时他也常能给自己找点事干,至少神情不似这般阴沉。苗氏为此问过他几次,可他并不详说,只说自己再想想,想好再同她讲。
几日下来苗氏便不再多作追问。如今又看到他这样转悠,苗氏只招呼他:“别转了,来吃饭。”一天天的总这样转悠,他倒不头晕?
谢长远却脚下一定:“我想好了。”
刚坐到桌边的苗氏抬起头:“怎么?”
谢长远道:“家里不是还剩些银子?我打算捐个官,武职。”
苗氏骇然起身:“你说什么?!”
谢长远叹息:“总不能让阿苔一直在丞相府里,我去谋个官职,早些将她赎出来。”
“可这武职,你……”苗氏说不出话。
她知道朝廷允许捐官原因有三:一则能充盈国库;二则能靠钱捐来的官都是无关紧要的小官,无伤大局;三则捐官不过是入仕的第一步,日后的考核是一点不会少的,亦不会因谁花了钱就有所宽限,文官武官都一样。
可正因文官武官都一样是凭本事升官,她更明白谢长远明言要谋武职是为什么——他是想拼力立个战功,以此尽快得些赏钱来,将女儿赎出来。
苗氏是一直挂心着谢云苔的,但听闻谢长远在打这主意,还是禁不住有些退缩:“你也这个年纪了……”四十多岁,说来不算太老,可到底也比不得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能在战场上拼。
苗氏摇摇头:“沙场上刀剑无情,你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可我也想不到别的法子。”谢长远长叹,坐到木椅上。能想过的办法他自是都想过了,譬如重开镖局、再譬如做些别的小买卖,可终究来钱都太慢了。唯独出去立战功,是拼出一条命取敌人的项上人头,再以此直接与朝廷讨得重赏。
谢长远沉闷了会儿,一声苦笑:“我这个年纪了,让女儿为了我去卖身,我忒不是个东西。”
“……也别这么说。”苗氏忙道。话出了口,她自己心里却也是同样的想法。
她与谢长远成婚数载,就谢云苔一个女儿,哪里舍得她去卖身?若阿苔不是自作主张直接溜走而是与她先打个商量,她会宁可把自己卖了。
谢长远忖度着,又说:“我细想过了,一来捐个武职好过直接投军——好歹是个小官,手底下有些许人马,就没那么大的险数;二来,朝廷近来也没那么多凶险的大仗,无非就是边关偶尔遭异族进犯,你不需那么担心。”
最后那句“你不需那么担心”一出口,苗氏就懂了。谢长远这是已然拿定了主意,并不打算与她商量,只是与她说一声。
父女两个的脾气一样,拿准了主意的事硬去干、偷着去干都要干,她拦也没用。若她把钱扣下不让他捐官,他怕是就该直接投军去了。
苗氏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薄唇抿得泛白。没再说一句话,坐回椅子上,沉默地夹菜来吃。
“唉……”谢长远摇摇头,起身走向她,坐到她身边,搂了搂她的肩,“别生气,我这是为咱们一家子着想。你就不想看闺女赶紧回来好好嫁人?哪怕不嫁人,天天陪着咱不比留在那么个人身边强?”他意有所指。
当今丞相的那些“奇闻异事”,街头坊间谁没听过?
苗氏不做理会,夹了一筷菜,塞到他饭碗里:“吃饭吧。”
谢长远走镖多年,大风大浪见过不少,什么也不怕,就怕苗氏冷脸,当即语气放得更缓了几分:“别生气啊……”
“闭嘴。”苗氏一瞪他,他顿时闭口,不再说一个字了。
苗氏垂眸,胡乱往嘴里塞了口米饭。
其实她哪里是生气?他要去救女儿,她有什么可生气的。她只是害怕,怕得整颗心都空了,再说下去就不免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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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丞相府里。草木随着春意渐浓逐渐抽出细嫩的绿芽,零零星星的点缀在枝头,柔和的融掉冬日里的肃杀。
谢云苔晨起梳妆,照例在用完膳后去了书房,探头一看没人,便去厢房找周穆。
“穆叔?”她一唤,正耐着性子陪苏婧玩翻花绳的周穆抬起头,她问,“公子昨日又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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