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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料理政务常是这样,事情不太多时就慢慢做完,事情多到一定程度反倒更愿攒上一攒,再一气呵成。皇帝常说这样不行,说这样劳心伤神,遇到棘手的事情更易出差错。

他就不懂——就这点事,有什么可劳心伤神的,又有什么可出差错的?

他为相四年被御使大夫弹劾五百多回,哪回也不是因为办事出了纰漏啊。

事情忙完,苏衔心情不错,用午膳时饶有兴味地逗苏婧,苏婧要夹什么菜他就夹什么菜,几次三番之后苏婧翻着眼睛叹气:“爹你好无聊喔……”

而后苏婧便把那个他有意要抢的肉丸送到了他碗里,小手还拍拍他的肩:“爹没事干就去找娘嘛,不要欺负我。”

“……”苏衔撇嘴,苏婧闷头吃饭,不理他了。

其实她还是很喜欢黏着爹的,但是爹最近真的太爱欺负人啦!时间久了,她就慢慢觉得一定是因为娘不在,所以爹闲的发慌了。

而且她也真的希望爹赶紧把娘找回来,她也想娘了。从前娘日日都在,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但现在娘不在了,她总觉得好奇怪哦。

是以扒了两口饭,苏婧又抬眼瞧瞧苏衔,拽拽他的袖子:“爹……”

苏衔:“嗯?”

“爹一会儿会去找娘吗?”苏婧眼巴巴地问他,“去的话告诉娘,阿婧想她啦!”

“好啊。”苏衔欣然应允。近来朝中事多,他确有三五日没去找过谢云苔了。今天事情忙完了,而且可是阿婧催他去的。

用晚膳小睡一会儿,苏衔便准备出府。周穆心知他要去哪儿,思量再三,终于开口:“公子啊……”

“嗯?”苏衔转过头,周穆眉头紧锁:“今日莫要去了。”

苏衔眉心微跳:“怎么?”

周穆道:“征勇侯前两日和卫家走动了几回,今日卫家公子登门拜会谢家姑娘。”

“……什么?”苏衔讶然。

周穆正要细说,面前会儿风声一动,面前的人已然没了。

“唉……”周穆长声叹息,摇摇头,回屋去。

卫家自求多福吧。

谢府,谢云苔在午后认真梳妆,打起精神去了正厅,见卫家公子。

她原本以为为她说亲最终会是父亲的一厢情愿,她当过苏衔的通房,苏衔要娶她为妻之事又早已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京里绝不会有人肯娶她。

事实证明,还是她历过的事太少。

经此一道她才知道,京中高不成低不就的豪门世家很多,他们大多已没了什么再往上走的机会,亲事上也难攀高枝,像谢家这般初露头角的新贵于他们而言便颇为惹眼。

如此这般,什么与丞相的亲事就都变得不再重要了——婚事原也要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前京中传得再厉害,都不过是丞相的一面之词,如今她父亲矢口否认说并无此事,远比那些传言让人信服得多。

谢云苔一时心思复杂难辨,迈过正厅门槛,便看见了卫家公子。

他二十上下的年纪,也生得玉树临风,看见她时双眸微凉,立身一揖:“谢姑娘。”

“卫公子。”谢云苔福了福,行至他对面落座。

谢长远坐于八仙桌边的主位,四平八稳地说了几句寒暄之语就不再多言,谢云苔斟字酌句地也与对方说了几句,无非聊聊平日有什么喜好、近来过得好不好。几番转折之后,终于慢慢言及了正题,委婉地谈到了婚嫁之事上。

谢长远赞卫家公子品行上佳,才学也可。卫家公子客套说自己才疏学浅,品行一事倒是家中规矩严格,不敢逾矩半分。

顿一顿声,他看向谢云苔,眼中含笑,颇有大度与包容:“侯爷说得是,婚事上,品行才是要紧的,旁的皆不重要。姑娘从前的遭遇在下略知一二,心知姑娘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为成全孝道不顾自身,在下只有佩服,不在意其他,姑娘也不必多虑。”

谢云苔眸光一凌,抬头看看他,站起身来:“往事从不令我心忧。卫公子倘若真也不在意,便也不会初见就要拿出来说。”

卫家公子一滞,谢长远也一怔。

“不论公子承认与否,此事对公子都已成心结。我若嫁给你,就已是貌合神离为始。我愿信公子品行端和,不会欺凌发妻,但这样面和心不和的日子我不愿过,想来公子也不会喜欢。我们皆不必强求。”言毕她便侧身向谢长远一福,“女儿先回去了。”